陸寒眸底浮浮沉沉的霧靄越發深,臉色也越發沉,冷哼一聲道:“臣也覺得這間酒樓廚子的手藝,越發差了。”
顧之澄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起身撫了撫袖口的褶皺,便道:“如今天色也全黑了,小叔叔若是也不想吃了,咱們就快走吧。”
顧之澄瞧起來很是急切,一點兒也不想耽誤時辰。
陸寒臉色越發地難看了。
這小東西......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相看麼......?
陸寒黑著臉,大步流星地跟在顧之澄身後,出了酒樓。
恰好幾個年輕的姑娘擦身而過,看到陸寒腰間那枚小巧玉牌眼睛亮了亮。
這樣俊俏的郎君,本是讓人心動無比,可是望著陸寒臉上那“生人勿進”的神色,她們躊躇片刻,還是埋著頭往酒樓裡麵去了。
雖然她們再沒見過比眼前這位還要好看的人,但也沒見過比眼前這位還要讓人膽顫心驚的表情。
......
顧之澄走在陸寒前頭,不知道方才他在身後是何等可怕的表情。
因為等她轉過頭去,他又已經恢複了往日裡
矜貴清冷的神色。
顧之澄朝他眨了眨眼,使眼色道:“方才走過去的那幾位姑娘,似乎想要遞玉牌給你呢。”
陸寒心莫名有些痛。
忍著心痛,他板著臉答道:“沒緣分。”
“......”顧之澄也不知道他這有沒有緣分是如何判斷的,隻能茫茫然點點頭,繼續和他往繁華的燈市裡行去。
越往燈市去,路上的行人也就越多。
遠遠望去,燈市已漸</漸一盞一盞亮起了燈,逐漸連成一片火樹銀花的海,讓人目眩神迷,為之陶醉。
還未進入燈市,隻從酒樓裡出來走了不過十步,顧之澄就已經遇到想要遞玉牌給她的人了。
是一位清秀的小郎君,瞧起來似乎十六七歲,朝顧之澄走過來的時候他的臉紅就一路蔓延到了耳尖,紅得不像話。
他仿佛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額間已經蒙起了一層汗珠,紅著臉,用袖口擋在身前將玉牌遞到了顧之澄的跟前。
“這位姑娘,不......不知你是否願意......”他應當是十分緊張,開口的聲音顫抖無比,甚至連眼睛都不敢與顧之澄直視。
顧之澄原本還打算接過那玉牌瞧一瞧他的名字和身份,可是卻有一隻大手搶先一步將他的玉牌奪走了。
“做夢!”陸寒壓抑著森然怒氣的聲音在顧之澄耳邊響起,而後便是玉牌砸在地上的碎裂聲。
顧之澄杏眸圓睜,那位小郎君也睜大了眼,紅著脖子指責道:“你......你這人怎麼......”
陸寒卻已是怒氣衝衝地扣住顧之澄細白的手腕,拉著她往前走。
顧之澄忙回頭語速飛快地安慰那位少年,“這位是我兄長,他腦子不大好,你莫要......”
話未說完,就已經被陸寒拉著走遠了,剩下的聲音隻能揉碎在微熱的晚風裡,隻留站在遠處快要哭出聲來的少年。
因陸寒一路怒氣衝衝地拉著顧之澄走,所以這一路走來許多想要遞玉牌給他們二人的男男女女都隻來得及意動,卻沒跟得上二人的步伐。
進了燈市,陸寒第一件事就是買了一頂帷帽,直接大手一抬一按,給顧之澄戴上,將她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的。
顧之澄:......
“聽聞我腦子有病?”陸寒見周圍的人不再將目光放在顧之澄的身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又翻起舊賬來。
“......我我我是擔心那位小郎君傷心,所以才......”顧之澄忙解釋道,雖然事實是她也常覺得陸寒有病。
但是說人壞話,怎麼能當麵說呢?
所以當然要解釋一下。
陸寒冷哼一聲,語氣和眼眸裡全然是不屑之色,嘴裡碎碎念了一句,“什麼癩□□也想吃天鵝肉......!簡直是癡心妄想!”
方才他都看了,那小子是鴻臚寺少卿的兒子,明天他就給鴻臚寺少卿穿小鞋去!
“......”燈市人來熙
攘,顧之澄並未聽到陸寒小聲說了句什麼,忙掀開帷帽遮在眼前的一層紗,疑惑道,“什麼?”
“快戴好。”陸寒沒有重複之前的話,反而大手覆過來,重新將她帷帽邊沿的輕紗整理熨帖,淡聲提醒道,“莫要輕易將臉露出來。”
隻是這短短的幾瞬,就已經有年輕公子驚鴻一瞥看到了帷帽下顧之澄的瓊姿花貌,躍躍欲試想要過來遞玉牌。
然而......被陸寒充滿殺氣的眼神瞪了回去,隻能望而</卻步。
這樣美麗漂亮的小姑娘,居然有個這麼凶神惡煞的兄長,真是好可怕QAQ
顧之澄有些悶悶的聲音從帷帽底下傳過來,“戴上帷帽還如何相看?我今日出來是答應了母......母親,定要與人換了玉牌才回去的。”
陸寒在顧之澄身側走著,指尖漫不經心地摸了摸他自個兒腰間的玉牌,才淡聲道:“你不戴這帷帽,隻怕這滿條街的男子都要遞玉牌與你,你又有何功夫一個一個細看?”
顧之澄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也是,小叔叔你真聰明,倒不如我先看一看,瞧上了哪位公子,再過去將我的玉牌給他,將帷帽摘下便是。”
“......”陸寒被顧之澄這一番氣得說不出話來,可是又不能說,也不能發作,更不能被她瞧出異樣,隻是憋在心中,仿佛心痛得更厲害了。
不過陸寒不愧思維敏捷,很快他就想到了應對的法子,“摘下帷帽倒是不必,若他真心喜歡你,又怎會在乎你的相貌?若能尋到一位不摘下帷帽便真心喜歡你的,我看才是上上之選。”
顧之澄眼睛亮了亮,忙點頭道:“小叔叔真是厲害,這倒是個好法子。人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若我找到的是一位因看中我容貌而喜歡我的,那大可不必。”
陸寒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不愧是他。
將這小東西的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絕對不會有人愚蠢到連對方的容貌都未見過,就願意交換玉牌定終身的。
顧之澄卻不知道陸寒心裡的這些小九九,反而是認認真真打量著周圍路過的每一個人。
見她看得這般認真,陸寒心裡又不是滋味地酸起來。
他負手走在她身側,忍不住諷了一句,“看來真是嫁人心切了。”
顧之澄卻搖搖頭,忙道:“不止是我的,我也在幫你看呢。你瞧,那位姑娘是不是不錯?”
陸寒順著她的指尖看過去,立刻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神色道:“沒感覺。”
“那這個呢?”
“沒眼緣。”
“還有這個。”
“太瘦。”
“這個這個!”
“太高。”
“......”顧之澄的聲音已經興奮了起來,“不是,這個不是替你看的,是我瞧上的。”
原本興致缺缺神色懨懨的陸寒不知哪裡來了勁,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地順著顧之澄的指尖看去。
可是卻不料顧之澄趁他不備之時,已經小碎
步跑過去和人家搭訕了。
“......”陸寒忙跟上去,生怕顧之澄真就成功了。
顧之澄這會兒已經和人在說話了。
陸寒無比挑剔地審視著眼前這容貌豐神俊朗的男子,這小東西眼光倒是不錯,這應當是今日在這燈市上除了他以為能見到最好看的了。
果然這小東西是個貪慕色相的。
不過他倒是覺得這男子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哼,反</正是誰也不要緊。
這男子沒他長得好看,看這穿著打扮雖然貴氣,但想必家中再有權勢,也是比不過他攝政王府的。
再則,這男子氣質溫潤如玉,卻仿佛被打磨雕琢得太過,沒有一點脾氣,完全比不過他攝政王的氣場。
怎麼想,都是處處比不過他。
更何況,這小東西臉都不露,這男子又應當是個不愁婚假許多女子擠破了頭都願意嫁給他的。
所以這樁事應當如何都成不了。
果然,這位貴公子與顧之澄交談了幾句後,便疑惑著問道:“為何姑娘一直戴著帷帽?”
顧之澄正要說話,卻被陸寒搶先答道:“小妹貌若無鹽,怕嚇到公子。”
顧之澄:......罷了,這也正好可以考驗對方。
那公子怔了片刻,倏然輕笑著解下腰間的玉牌,遞給顧之澄道:“若是姑娘不嫌棄,在下想與姑娘換玉。”
“自然不會,還望你莫要嫌棄才是。”顧之澄笑吟吟地與他交換了玉牌。
陸寒:......他可以當街殺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桑崽:嘻嘻,玩脫了吧?
陸寒:我想殺人我想殺人我想殺人我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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