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霏的話砸在裴慎耳邊,讓裴慎覺得眼前一片黑暗,一點光亮都沒有。
爭取?他如何去爭取?
難道說出崇安寺之事,讓柳明月無路可走,隻能嫁給他?
那她怕是隻會更討厭他。
裴慎想起先前柳明月曾與他說過要兩不相欠,自那天之後他們便是在坤寧宮相遇,也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日日相見,他卻不知道柳貴妃在替她挑選夫婿。
多麼的可笑。
雲霏看裴慎這樣,沒有多話,隻抿了抿唇,問了一句,“阿慎,你隻需想清楚一點,你對柳姑娘的喜歡到底有多少,是不是這輩子非她不可。”
若是,她便替他去跟貴妃開這個口。
若不是,等柳姑娘的婚事定下來,她便替裴慎去相看彆的姑娘。
“我是,但她……可能並不願意嫁我。”
裴慎閉了閉眼。
他在漠北那麼多年,從未對誰動過心。唯獨對著柳明月,早已不是最初想要負責的心態。
可柳明月不願意與他有半分牽扯,又怎麼會願意嫁給他呢。
“想那麼多做什麼,能不能成,總要試過才知道。”雲霏既決定替裴慎去開這個口了,便轉身吩咐身後的岑子玉,“子玉,把你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給你師兄。”
岑子玉倒沒有不情願,隻是脫到一半忽然想起:“我不會要穿師兄身上的侍衛服吧?”
雲霏瞪了他一眼,岑子玉閉了嘴。
得,他明白,現在沒有什麼比得上師兄的婚姻幸福重要。
裴慎換上岑子玉的外衣,兩人身量差不多,但岑子玉要瘦一些。此刻藏青色的外袍穿在他的身上,反倒更襯身形。
“雖比不上子玉,但我們阿慎長得也不錯。”雲霏後退一步,滿意地打量了裴慎一番,目光落到他眉上,卻是歎了口氣:“可惜這裡的傷還沒全好,不過有它在,倒也能提醒柳姑娘,你宮亂之日曾救過她……”
雲霏還未說完,裴慎忽然蹙了蹙眉,伸手去按自己眉骨上結了痂的疤。雲霏以為他想要扣,連忙阻止:“彆動!你若是扣了,這疤以後恐怕永遠都去不掉了。”
裴慎搖了搖頭,他並沒有那麼衝動,隻是剛剛眉骨一痛,眼前忽然閃過什麼畫麵,似乎是他跪在哪裡,在跟誰說,想要求娶柳明月。
真是魔怔了。
他竟喜歡她,到了這種地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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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花園處,其他幾位世家子弟都到了,隻剩岑子玉還遲遲未到。
柳貴妃正招待著大家去品今年剛剛烹製的花茶,她自己手裡也端著一杯,正悠悠然品著。等看到雲皇後過來時,見她身後跟著一人,身量欣長,還以為是那岑子玉。
結果等他們走近一看,卻發現雲霏領著的是那五皇子身邊的侍衛,裴慎。
“你怎麼帶著他過來了?”
柳貴妃麵色不佳,她可還記得那日在燒毀的長麗宮,這裴侍衛的扣子與柳明月的衣服掛在了一起。
雖然後來柳明月百般解釋,但柳貴妃一直不信,所以對著裴慎很是不喜。
“子玉有事,我便讓阿慎替他來了。”
雲霏一句話間,傳達的信息量有些大。
柳貴妃端著花茶的手微微一頓,她隻知道裴慎是雲家的人,卻沒想過,岑子玉竟然也與鎮南將軍府有關係?
“子玉是我二徒弟,阿慎是他師兄,一人從文,一人從武。我送他倆進京,本都是為了助小五一臂之力。”雲霏笑意盈盈地落座,“你也知道,我那弟弟文不成武不就的,我又不方便露於人前,這雲家軍日後是要傳給阿慎的。”
雲家軍意味著什麼,柳貴妃經過此次宮亂,太清楚不過了。
隻是……
“他現在還隻是個禦前侍衛。”
柳貴妃語氣緩和了一些,裴慎就算日後能掌管雲家軍,如今卻什麼都不是,這個身份現下裡如何配得上柳明月。
“可若不是他在禦前,宮亂之日如何救得下柳姑娘與小五呢?”
柳貴妃沉默了一瞬,雲霏知道她這是有些動搖了,立刻補充道:“若你同意,我便帶他回漠北一年,等掙得足夠的軍功,再回來求娶柳姑娘如何?”
雲皇後的誠意十足,柳貴妃說實話,有些意動。
先前不喜裴慎,是覺得他身份配不上柳明月,怕他與柳明月牽扯不清,影響柳明月日後的婚事。
如今知他不出意外,能夠接手雲家軍,這身份便立刻天翻地覆,那他喜歡柳明月這一點,便成了長處。
人呐,向來就是這麼實際。
不過柳貴妃也沒有直接應下來,隻是鬆了口讓裴慎坐下。
至於在座的這幾個人裡到底選誰,她還是打算看看柳明月自己的意見。
“去請大姑娘過來吧。”
柳明月走進禦花園時,依次與在座的各位公子見了禮,隻是到裴慎時,身子微微一僵。
她不明白,裴慎怎麼會來,名冊中明明沒有他的名字。
但這麼多人在場,她忍住了什麼都沒問。
柳貴妃也隻是想讓她親自見一見這些兒郎,見柳明月來了,便讓她落坐在自己身邊。
然後自行與在座的幾位公子閒談起來。
裴慎自柳明月進來,便發現她今日的妝容格外出眾,便是坐在柳貴妃身側,也沒有落任何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