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看見老夫人額上裹著白布,坐在一尊棺材前。那額上裹著的白布甚至還滲著血絲,而其餘人等,像是他熟悉的玨哥兒,也跪在靈堂前大哭。
遠而小的牌位上刻著幾個字——
裴慎雖然看不清,卻也知道那裡頭大概寫著柳明月的名字。
……
眉骨處的刺痛感漸漸散去,心下的撕裂感卻一直久居不散。裴慎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看著麵前的柳明月,忽的伸手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
“裴慎!”
柳明月心下一驚,隻肩膀被裴慎錮著,隻能伸手從他身後捶打他的背。
“皎皎,我好難受。”
裴慎緊緊地將柳明月壓在懷中,啞著嗓子在她耳邊開口。
他忽然有些後悔那日與柳明月於宮道上許下了那麼多的承諾。
他不想有朝一日與她和離,他也不想有朝一日看見她嫁給旁人。
夢裡的她失了性命,他都仿佛被抽離去了一部分靈魂,又怎麼能容忍現實世界裡,以任何一種方式失去柳明月。
“那些都隻是夢對嗎?夢裡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是不是?”裴慎聲音低沉,偏生此刻垂著頭,埋在柳明月發間,像是一個求安慰的孩子,等著柳明月的回答。
柳明月想要告訴他,不是的,那些夢就是前世。
是所有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情,是她受過的所有苦難,也是她怨恨裴慎的源頭。
但柳明月忍住了。
她想,她還是要先問清楚裴慎,在夢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怎麼會難受成這樣。
若夢境裡所有發生的情境都是前世,那夢裡受苦受難的也應當是她柳明月,裴慎難受,難道是在為自己內疚?
“夢裡……”
裴慎抬起頭,嘴唇微張,久久發不出言語。
他伸手撫了撫柳明月散落的頭發,似是狠了狠心,良久才停下手,閉著眼道:“我在夢裡,看見……看見你死了。”
這幾個字猶如千鈞,裴慎說完後便很是後悔,可他睜開眼,卻發現柳明月的確有些氣,卻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生氣。
“胡說!”
她才沒有死!
柳明月覺得裴慎這夢做得真是奇怪,若是那一夜裡她真的死了,又怎麼會有後頭過得那麼淒苦的十年。
她在家廟的那些年,起初也不是沒有想過去死。
可是一想到自己這條命是祖母和貴妃好不容易護下來的,她就舍不得死。若不是失了那個孩子,身子受損,一日比一日難捱,她也不見得短短十年便去了。
“我沒有胡說,我在夢裡看見承德侯府門前掛上了白燈籠,甚至看見了……你的牌位。”
裴慎說完這句,忽然看見柳明月驀地睜大了眼睛。
他心下瞬間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後悔不已,這等話他要說出來做什麼?難道柳明月問,他就一定要說嗎?
裴慎伸手緊緊扣住柳明月的手,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皎皎,我錯了,我不應當與你說這些,那是夢,夢裡都是假的,你不要信夢裡的景象。”
不,不是的……
柳明月比誰都再清楚不過,裴慎的夢是真是假。
她仰起頭,看向裴慎的神色,焦急與後悔不似作假。
所以,他說的大概也是真話。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她在裴慎的夢裡,會死了?
柳明月的手忽然不受控製地抖了起來,難道她的前世,與裴慎所做的夢不是同一個嗎?
不,不是的,裴慎曾經與她講過前麵的一段夢境,那一段夢裡那麼多的細節一致,所以裴慎所夢見的,就應當是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上一輩子。
那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承德侯府裡為什麼會有她的牌位,又為什麼,要和外人說,她死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