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伸手輕握住柳明月的手腕, 將她的手,慢慢地從自己臉上拿了下來。
他能感覺到柳明月的身上發生了一絲變化,比如看著他的目光。
但他卻猜不出來, 是因為什麼。
“皎……”
他還想再喊, 卻被柳明月拿另一手的手指抵住了唇。
纖細冰涼的指尖在柔軟的唇上按著, 柳明月的目光與裴慎撞在一起,她頓了一會兒, 才將手指從上麵移開, 收回去改為撥弄自己的頭發。
“裴慎, 能不能先不喊我的小名。”柳明月側著身子, 輕聲道,“你每次這般喊我,我都有些不大習慣。”
裴慎身子微僵,雖然知道她這時的語氣已經說得上很好,但還是難免心下一空。
但是接下來柳明月的話, 又讓他的一顆心緩緩落在了實地上。
“等以後好嗎?等我與你……再熟悉一些。”
以後。
她說以後。
裴慎沒有想到能得到柳明月的這個詞, 他手指微微縮緊, 這是不是意味著, 她暫時不會去想與自己和離分開之事?
裴慎還想要繼續追問, 但再抬眼,柳明月已經重新躺回了錦被間。
此刻晨光微亮, 日頭還早, 就算要去老夫人院子裡, 也有些早。此刻躺下,起碼還能再睡半個時辰。
裴慎想了想, 沒有跟著一起躺下去。
昨夜夢境裡出現的那些賊人, 以及他們藏身的山寨子, 他還依稀記得位置。他想去驗證一下,那夢裡所發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皎……”裴慎嘴唇微動,咽下了後半個字,他坐在床邊,拿起外衣套上,將一粒粒紐扣扣上,與柳明月道,“我今日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能回來。”
“好。”
柳明月沒有多想,因著成親,裴慎已經一連好幾日沒有去軍營了,也沒有去鎮南將軍府。
今日出去一趟也正常。
他不在,她反倒落得輕鬆,一個人去老夫人那裡也自在一些。
如今貴妃出手收拾了二房,去了老夫人常年的一塊心病,又有柳明月在跟前伺候著,老夫人雖才休息了兩日,氣色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今日見裴慎沒隨著柳明月來,喝完藥還掛念了幾句。
“祖母如今心裡隻惦記著旁人,快沒有皎皎的位置了。”柳明月將藥匙放進已經空了的藥碗裡,交給如意拿走。
老夫人不禁笑了:“你這孩子,關心他不也是在關心你嗎?”
老夫人說著拍了拍柳明月的手,趁著如意端著藥碗出去,拉著柳明月在自己身側坐下,壓低聲音道:“正好今日裴慎不在,有件事祖母要與你說。雖然祖母這把年紀了,希望能早日見到重孫,但是你與裴慎剛成親,還是不要太早要孩子為好,兩個人多相處一段時間,好好培養下夫妻感情。”
橫豎裴慎上頭也沒有長輩來催,子嗣之事不用著急。
老夫人之所以這麼叮囑柳明月,是因為當年她便是婚後早早地就懷上了如今的承德侯。
雖然因為有了這個兒子,才坐穩了承德侯夫人的位置,但也是因為懷了他,在雙身子的時候,給二老爺的姨娘鑽了空子。
如今看著裴慎雖不像老侯爺那等人,但老夫人還是免不了叮嚀柳明月幾句,不希望她走自己的老路。
“祖母你放心,裴慎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回漠北,我現下裡沒這個打算的。”柳明月的確沒有生孩子的打算,但卻不能告訴祖母真正的原因。
便隨便找了個緣由,先安了祖母的心。
至於那真正的原因……柳明月手指微縮,如今榮親王已死,就讓它隨著那個孩子,塵封在上輩子裡吧。
與此同時,裴慎已經從雲家軍中調了一隊人馬,跟著他一同出京。
先到崇安寺腳下,再按照夢裡的路徑一路前行,一直到夢裡見過的那座山寨子腳下。等發現一切都與夢裡相同時,裴慎的心免不了微微下沉。
“裴校尉,我們還上去剿匪嗎?”跟著裴慎一起來的兵將問道。
“上。”
裴慎眸色微沉,伸手戴上從雲霏那裡借來的麵具,他帶的本就是雲家軍的精兵,而且此行又是突襲,所以很容易地便將整座山寨的賊人一網打儘。
這些賊人被抓時還有些茫然,畢竟這段時間他們都安分守己的,怎麼忽然惹了官兵被抄了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