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上衣脫了, 讓我看看。”
裴慎才把袖子放下,遮住傷口,突然聽到柳明月的話, 險些將桌上的藥酒空瓶打翻。
“皎皎,我身上沒有其他傷了……”裴慎試圖推辭, 但話還沒有說完,便呼吸一窒。
柳明月傾身過來,伸手開始解他的衣服。
裴慎先前為了清理傷口,一回軍營便簡單的梳洗了一遍, 身上隻穿了一層裡衣。此刻柳明月扯下他腰側的係帶, 衣服很快就鬆散開來。
裴慎也不是掙不開來, 可柳明月為了不讓他躲避,幾乎將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他若是動了,她便有可能要從他身上摔下去。
就這麼猶豫了一瞬, 上衣已經被柳明月從肩上扯了下來。
柳明月也沒有其他意思, 隻是想看看裴慎身上到底還有沒有傷。可是等她真的看清裴慎身上的傷痕,卻忍不住猛地站了起來。
“你身上怎麼有這麼多傷?”
柳明月緊抿著唇, 繞至裴慎身後, 結果發現他背後的傷痕比起身前的,隻多不少。
有些傷口雖然已經長出了新肉, 但還泛著白,一看便知是近兩年才受的傷。還有的疤痕顏色已經很接近膚色了, 要湊近了才能看到,應當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行軍之人,身上有傷難免的。”
裴慎輕咳一聲, 他能感覺到柳明月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舊傷疤上, 身體不自覺地緊繃了幾分。他想要將衣服拉起來, 可卻被柳明月伸手按住。
“還疼嗎?”柳明月伸手戳了戳裴慎的舊傷。
“早就不疼了。”裴慎微微垂眸,被她用指尖戳著,甚至還有些癢。
“那這裡呢?”柳明月的手指忽然從幾道舊傷疤上移開,改去戳幾道剛結軟痂的,還帶著血痕的傷口。
這些是這次出征剛留下的新傷,裴慎猛地被戳到,自然還是有些痛的,但是他咬著牙根,忍著沒動。
“哼,你就逞強吧。”柳明月冷哼一聲。
她嘴上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還是去拿了桌上的藥酒和藥粉,將裴慎身上那幾處小傷口重新清理上了藥。
“皎皎……”
“嗯?”
“你今日是不是在擔心我?”裴慎忍不住開口問道。
先前她看到自己受傷,急切的表情做不了假,此刻哪怕藥粉隨著藥酒浸入傷口,有些刺痛,但想起那一幕來,裴慎的心底還是忍不住生出期盼,希望從柳明月口中得到回答。
柳明月動作一滯,伸手在裴慎肩上拍了一掌,“你亂說什麼呢,我,我才沒有擔心你,我隻是來幫茯苓忙,知道你在這裡,才順道過來看看的。”
她說著假話,可是耳根子卻忍不住泛紅。
“……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了。”
裴慎垂下眸,連帶著黑眸裡的光都暗淡了幾分。他將衣服拉好,起身站了起來。但是轉身之時,忽然看到柳明月正低頭捂著自己的臉。
“你怎麼了?”
裴慎伸手去扯柳明月的手,卻被她躲避開來,但裴慎還是看到了柳明月從耳尖到臉頰都有些泛紅。
與之前被自己親過的反應無差。
裴慎微微蹙眉,自己這會兒明明什麼都沒做,皎皎怎麼會……等等,裴慎忽的生起一個猜測,猛地捉住柳明月的手腕,將她拉至自己身前。
“皎皎,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你今日看到我受傷,當真一點都不擔心嗎?”
耳邊一下子安靜下來,柳明月咬了咬唇,努力抬頭與裴慎對視,可剛準備張口,就忍不住偏移開視線。
她心虛。
她雖然嘴硬,可是她自己心底清楚,她的的確確是為了裴慎才來的軍營。
她又怎麼能做到看著他的眼睛再說一遍假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皎皎。”裴慎忽然笑了起來,一把將柳明月拉入懷中。
她在擔心他,她是真的擔心他,這個認知讓裴慎無比的高興,哪怕身上再多幾道傷口他都願意。
“皎皎,我真歡喜。”
裴慎低下頭,想要去吻柳明月的唇,可是卻被柳明月拿手擋住。
“你彆碰我,上次的事兒,我還沒原諒你呢!”柳明月從裴慎懷裡掙出來,她心眼兒小,上次裴慎事情行到一半,把她丟下的事情,她可還記著呢。
“你口口聲聲說著喜歡我,動不動就親我,可……可……為什麼……”
柳明月跺了跺腳,後麵的話她實在是說不出來。
“皎皎,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是什麼事情。”裴慎將她再度拉入懷中,吻了吻她的額發,“你不告訴我,我總是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惹你生氣。你答應過的,你若生氣,會告訴我原因的。”
“我……”柳明月記不清了,自己是不是真的答應過裴慎。
若是其他的事情,她都能說。
可這一件,實在是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