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朝陽急忙坐端正,按下接聽。
畫麵裡是個年邁且慈祥的老婦人,笑盈盈看著他,用手語比劃:“朝陽。”
“媽媽。”薑朝陽喊。
母親雖然嗓子啞了說不得話,但耳朵能聽見,見兒子麵色不佳,急忙關切。
“朝陽,最近怎麼樣了?生活還好嗎?”
“挺好的。就是有點忙。”薑朝陽努力擠著笑,“學校費儘心思招攬了一批特優秀的學生,還特意分了一個給我帶,可重視了,我忙也是應該的,這次肯定能做出成績,到時候給你拿個優秀教官獎玩。”
“你臉色不太好,真的沒事?”
“真沒事,你看我這滿臉都寫著高興呢。你就彆操心了……”
背井離鄉,就是為了出人頭地。
薑朝陽掛斷視頻,看向下方的訓練場,抹了把臉。
——但他好像離他的事業,離他熱愛的戰場越來越遠了。
***
麥穗做了錯事,心情沉重,一個人在食堂角落默默吃飯,沒過一會兒,一道身影竄到她麵前。
“哎呀,你怎麼就吃這一點啊,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不跟上的話,一輩子都是小矮子了。”
對麵傳來大驚小怪的聲音,字字紮心,給麥穗本就沉重的心情增加了一份重量。
好在對方用一個雞腿彌補了過失。
“來,給你,不用謝。”
說著在她麵前坐下來,喋喋不休:“開學那天我就想來找你的,但是太忙了,一來二去就忘了。剛才看見你才想起來……”
麥穗看著雞腿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抬起頭:“對不起,你誰啊?”
對方默了默,一把揪住她柔軟整齊的細發,不停搖晃:“卓玲!卓玲!卓玲!”
麥穗:“你的臉沒有辨識度。”
卓玲:“我讓你記住我聲音!”
麥穗:“聲音也沒有辨識度……”
卓玲:“……”
麥穗認真的。初中四年,卓玲在她心裡的標簽就是愛哭鬼。她隻要一哭,她保準知道是誰。不哭的話則泯然眾人矣。
不過她也努力保證了:“下次見麵,我儘可能把你認出來。”
“算了,大不了下次我再揪著你頭發罵你一次。”
卓琳叉起塊營養肉:“你怎麼到菲尼克斯來了?”
麥穗實話實說:“沒錢。你呢?”
卓玲歎了口氣:“我是因為換專業。其它學校都要求我繼續以前的專業,隻有菲尼克斯願意給我機會,但前提是,我不能享受免費待遇。”
麥穗一愣,她記得卓玲以前是盾斧兵來的。
“你現在是什麼專業?”
“弩炮兵。”
那還真是跨度超大。近戰變遠程,對身體能力和戰鬥技巧的要求與以前完全不一樣。怪不得其它軍校都不同意。一切從頭開始,她未來也會非常艱難。
“為什麼突然想當弩炮兵?”
卓玲視線往旁邊扯了扯:“……”
因為上次考試,麥穗搞出來的那場大爆炸太絕豔。她逃逸在半途,回過頭看了眼,整個瞳孔都倒映著絢爛火光,滾滾塵煙,好像把她魂都吸走了,做夢都是爆炸藝術。
這之後她就一直在關注相關職業,最後在報名前一天,做好這個瘋狂的決定——她要改學弩炮。
“不說這個了。”卓玲大大咧咧岔開話題,“對了,你看到沒有,李序也來菲尼克斯了。我們班幾個發育慢的男生,天天都嚷嚷著想分化成李序的Omega。他一上實戰課,窗子邊站的全是人。對了,你不會也認不出李序的臉吧,你還記得他什麼樣子嗎?”
卓玲根本不需要答案,一個人就說個沒完。
麥穗低頭舀了一勺菜湯,默不作聲。
——上午看到的那個人,果然是李序。
吃完飯回教室,麥穗沒想到又遇見李序一次。
她與卓玲分彆後,剛一轉過拐角便看見少年站在販售機旁,啪的一聲,將飲料拉環拉開。
他仰頭喝水,那枚陽光下的衣扣已經解開,不知道是汗珠還是漏下的薄荷水,順著滾動的喉結流下,慢慢滑落到頸窩,一旁鎖骨若隱若現。
大概聽見腳步了,少年側過眸子輕輕一瞥,眼睛黑白分明。
麥穗思索了一下要不要打招呼,最後選擇了不,從他身後繞過。
隻是經過的時候,若有似無的酒釀小湯圓香瞬間將她帶回那個逼仄的地下競技場休息室,低喘和燥熱在濕潤空氣中氤氳。
雖然不太懂,但她覺得好像有什麼支棱起來了。
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真的很奇怪。
而且,酒釀小湯圓好香。
麥穗越想越迷糊,最後在快要離開走廊時,突然眼前一黑。
***
“營養不良,還不算嚴重。”
校醫室內響起聲音,醫生嚴肅看著她。
“暫時不需要吃藥,但以後一定要好好吃飯,彆再減肥。”
不是減肥。
麥穗一邊想,一邊坐在病床上老實點頭。據說她暈過去後,是某位不知名的單刀班學生一臉無語將她提來校醫室的。
“還有一個好消息。”
校醫嘴角動了動,往後一仰,蹺起腿,雙手放在膝蓋上。
“你快分化了,理由是受到信息素刺激。”
麥穗一愣。
校醫倒是見慣不驚,她這裡診斷出的分化,大部分都是受到信息素刺激,青春期的孩子就像好奇心旺盛的幼狼,喜歡刺激,充滿向往。都是過來人,能理解。
校醫覺得她怎麼看都像個Omega,於是耐著性子。
“這段時間就好好調理身體和心態,準備迎接你的第二性彆。記住,分化後要愛惜身體,珍重自己,有什麼不對勁就找校醫室,明白了嗎?”
“明白了。”麥穗乖巧。
作者有話要說:然後那天【嗶】了個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