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 / 2)

謝知危和周婷並沒有墜地。

輕型機甲充能挺快,快著陸的時候他們就都已經重新打開助推器穩住身形了。

更彆提四周還站了一堆教官。

然後兩個人被迅速揪走。

當然,麥穗也沒被放過。

三個人一起被打包送進校醫室。

他們身上的傷口都太多太碎,而且不知道有沒有蟲獸的毒素滲入,又或者是機甲殘渣、蟲獸碎屑等等東西進入傷口,所以處理起來有點麻煩。

三個人被緊急送進醫療艙,一起響起噗呲的聲音,是醫療艙在噴射麻醉氣體。

這之後,艙裡的人會在麻醉作用下快速入睡。

時鐘嘀嗒嘀嗒地走,醫療艙內不時傳出機械臂轉動方向的金屬摩擦聲。副官在屋內走來走去,時不時看一眼艙外屏幕上的檢查報告。

萬幸的是,三個孩子都隻受了皮外傷,處理一下傷口內的碎屑就行。

副官鬆了口氣,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你們這三個孩子,真是亂來。要是有一丁點失誤,沒應付過來,沒逃過黑霧,犧牲了怎麼辦?”

她又像是責備又像是嗔怪,語氣裡全是對孩子們的關懷。

離窗戶最近的那台醫療艙裡的學生回答:“老師,這次蟲巢中的戰鬥是麥穗指揮的。”

言下之意,麥穗指揮的話,不會出現“應付不過來”這種情況,她什麼都能考慮到。

周婷的聲音,在封閉的環境中顯得有些奇怪。

副官被嚇了一大跳:“怎麼沒睡?現在彆想東想西,好好休息,睡醒了傷口就處理完畢了。”

沒想到,門這邊的醫療艙裡也傳來聲音:“老師,你說人逆行進入黑霧後到底會發生什麼?”

隨時都渴求新知識的好奇學生隻有一個——麥穗。

畢竟從以前到現在,並沒有任何資料具體提及這件事,學者們也各有看法,不過最主流的意見是因為蟲巢力場的特殊性,會立刻被撕裂。所以挑戰廳的限時蟲巢黑霧也模仿的撕裂痛感。

副官:“……”

副官:“我說,你快點給我睡覺,這樣醫療效果才能達到最好。”

中間那台醫療艙的少年則回複了副官那句“犧牲了怎麼辦”。

“沒關係,我們開學時都有存紀念品進櫃子裡。”

副官:“……”

他們還一人挑一個重點聊上了。都被麻醉劑入腦了嗎?

副官不想陪三個本該睡覺的孩子聊下去,索性起身,準備關燈出門等待,沒想到這時候聽到有人喊自己。

“張老師。”

她回過頭,看向最裡麵周婷的醫療艙:“怎麼了?”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隻有時鐘在有節奏地往前走。

過了好半天,周婷才重新開口:“我覺得麥穗比我更適合打補位,比我更適合。”

她一貫的口吻,嚴肅冰冷,有種不近人情的感覺。

副官愣了愣,麥穗也愣了愣。

就算麥穗沒有想法,但周圍人也知道,周婷把麥穗當做最具備挑戰性、最讓她不服的對手,從“我不喜歡你”說出口時,就拉響了戰鬥號角。

她倆三天兩頭就打一場。

一個是不做訓練,全靠天賦的選手。一個是沒有天賦,全靠訓練的選手。

不管是誰看了,都會說一聲周學姐好拚——彆人還沒起床時她已經開始體能訓練。彆人睡覺時她剛從訓練場回來。不是在找對手對戰,就是在找對手的路上。

就像一隻驕傲彪悍又努力的小鵝,一次次不服氣地跳下籬笆,終於能夠拍著翅膀飛起。

要讓那些“天賦”選手看看,天賦並不是一切。他們引以為豪的資本,都會被她的汗水和拚命踩在腳下,告訴他們一文不值。

她沒有天賦,也可以起飛。

所以她拒絕了麥穗“加入我們隊伍”的要求,而是告訴她,她們是對手,她想和她競爭。要在最終選拔上光明正大打一場,一決高下。

但現在,她放棄了一直以來一心想做的事——加入校隊,證明“努力大於一切”。

因為她認可了她的對手,她輸得心服口服。

周婷看著金屬機械臂上倒映出的那張臉,抿緊了唇,沒有表情,但眼眶有些潮。

她意識到了不公平,造物主的殘酷。

當她這隻笨鵝嘗試千遍萬遍,終於滿身傷口的搖搖晃晃飛起來時,那隻不努力學習飛翔的鳥,隻是輕輕扇了下翅膀,就比她飛得更高,飛得更遠。

有的人不用學習飛翔,因為天生就會飛。

周婷引以為豪的拚命和努力,最終還是沒能拚過天賦。

“我認輸。”

周婷淡淡的。

屋子裡一時有些安靜。

任誰都聽得出她的真摯,還有輕顫。

副官輕輕歎了口氣,看向麥穗的方向。

這幾天不止一個人來找過他們說這件事,有人說“我不需要穗穗輔助我,她在補位上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有人拋出最大誘餌“她能指揮我”,還有更單純的孩子們,隻是來詢問“為什麼麥穗沒有進隊?”

但是沒有哪個比周婷這句更難忘。

因為周婷在認可對手的同時,也意味著妥協,意味著對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的否定。

她自己應該是最意難平的。

麥穗也應該是最名至實歸的。

副官搖搖頭。

沒有說可或者不可。

隻是溫聲:“你們的位置,會由程非上校定奪。現在彆想太多,好好睡一覺。”

她關燈,闔上門,走出去。

***

麥穗精神異常的好,就算教官走後,另外兩個人都睡著了,她也還醒著。

麻醉氣霧好像對她一點作用都沒起。除了讓她感受不到疼痛。

直到出了醫療艙,被送進病房後,她才開始感覺到困倦。

正好外麵天色也差不多黑了。

軍校學生受什麼傷都有可能,輕則皮外傷,重則內出血。平時訓練比賽都有可能斷個胳膊斷個腿兒,所以軍校醫療水平也經常作為考核學校的重要指標。

菲尼克斯雖然有點不中用了,但是學校常規設施配置還是很好的。每個傷員都能分到一間單獨的病房。

麥穗醒著的時候大腦極其活躍,睡著後又極其墮怠。

中途感覺有幾個人來過病房,她沒搭理,那些人又很快離開。

隻有最後一個人來的時候,她大腦才勉為其難地動了動。

迷迷糊糊想,貓這種生物——尤其野貓,很難馴服。

就算你天天路過時給它吃高級貓糧,它也並不會將你認作主人,像狗一樣對你搖尾巴表示親昵,而是吃完就走,極沒良心。

如果它找你要吃的,也不會蹭蹭你,討好你,而是高傲蹲著,等你自己把食物呈上去。

當然,它偶爾也會潛入你家看你一眼。

主要是看看這個能給它喂食的人為什麼不見了,是不是死了。

現在野貓一定就是來看她死了沒有。

麥穗的麻醉劑好像現在才起作用,就算大腦在轉動,吵鬨著告訴她醒過來,但眼皮就是抬不起。

她忍不住皺起眉。

半夢半醒間感覺傷口被人檢查了一遍,有點涼涼的,好像在給她換藥。

最後指腹碾過臉上傷口邊緣時,突然靠近了她,好像在審視什麼。

酒釀小湯圓的香味傳過來。

麥穗好受半分,那種身體吃不消的大腦亢奮感平息了下去,整個人也不再沉重如鐵。

對方見她安穩了,轉身要走,但撫慰源的離開讓人無端不安,她憑本能去抓他手。

他頓住。

過了一會兒,麥穗感覺有什麼溫暖貼了上來。

她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先給他留位置,再順勢滾進最舒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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