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突響起聲音，男頓了頓，驀地睜大睛。
側眸，能看見碎裂的金屬從視野中掠，慢動作一般，紛紛揚揚。
他下意識掩護自脖頸，卻沒想到，周婷第一刀不是虛晃一槍，第二刀的肩膀是她的目標。
固執的女戰士終於學了變通。雖是隻那一招，但手法更加難以捉摸，被她鎖定的獵物也更難以擺脫她的糾纏。
警報器閃爍兩下，麵板顯示左側機甲臂全紅報廢。
男瞳孔收縮。
這一切發得實在是太快，好半天，人們都沒反應來。
媒體也愣了一兒，遲疑著開口。
“機甲師似乎給出了威爾斯新機甲的數據，但是，我們並沒能從她機甲上觀察出任何儀器，眾所周知，機甲掃描儀是非常精密龐大的機器……”
一名記者說到這裡的時候，旁邊的同行疾手快衝向裁判席。
“師彌先，您是帝**區的機甲師，請菲尼克斯機甲師剛給出的是威爾斯機甲數據嗎？這種不通掃描就直接看出性能和結構的情況，可能存在嗎？”
機甲師副裁判一抬頭便對上了密密麻麻的話筒。
聯邦大賽舉行這麼多屆，這個位置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程度的關注。
片刻，師彌點了點頭。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一般隻有同時兼具驗和等級的頂尖機甲師能做到。程非上校，冒昧的一下，你校這位學的機甲師等級是？”
程非：“她是一年級新。”
機甲師等級一般是在學年結束時進行一次測驗，也就是說，尚不知曉麥穗的機甲師等級。
師彌表示理解：“一年級就能做到這個程度，你們這位學前途無量。”
程非笑笑，倒也不謙虛：“的確，她在這方麵天賦非凡，校隊所有機甲都由她一人改造。選拔時也隻有她，天天和機甲屍骸泡在一起。”
【機甲屍骸哈哈哈哈哈，有畫麵了。】
【感覺她是個認真又固執的小孩，就是因為認真頭，所以反而顯得懵懂遲鈍。】
【不行我好矛盾，一邊又覺得她好可愛，一邊又覺得她好牛逼。】
【可愛和牛逼並不衝突，俗話說得好，長得越乖打人越狠。】
現場的炸裂在持續進行中，比起歡笑和欣賞，驚詫與疑顯得更多，巨瀾般鋪天蓋地。
這其中最多的，莫於數據是否真實。
機甲師究竟是真的看出了威爾斯機甲的數據，是為了提方士氣，隨意給出的數據？
“師彌先，作為3s級機甲師，您認為菲尼克斯這位機甲師的分析是否準確呢？”
有記者遞出話筒。
幾秒之後，師彌表示肯定：“相當準確。”
……
麥穗已聽不見觀眾席上炸開鍋一般的嘈雜喧嘩了。
從剛剛起，她就好像完全變成了一台計算機，各個區塊都在速運轉中。
構築區塊搭建出模型，質檢區塊分析出材料，測試區塊檢查出薄弱點。
她甚至分不清自究竟有沒有在思考，隻要被她睛鎖定的機甲，大腦就自動進行運算。
一行又一行的公式和代碼成，滴滴答答的聲音在耳邊不住回響，暗錯落，快到她根本沒法時間去細想。
最後那些數字突全部暫停，成唯一清晰而深刻的，她想要的答案。
“力量，s。”
“充能效率，ss。”
麥穗轉臉。
機甲型號一致，說除了功能武器，其構造都一致。隻要得到其中一台的數據，其機甲都無所遁形。
現在五項機甲數據已出來四項，隻剩下最後一項。
她往上抽身飛起。
對麵弩炮手立刻砸來光炮，堪堪擦著她足下掠，引得觀眾發出一陣吸氣聲。
麥穗卻頭也不回。有了充能效率數據就像有了一枚定時器，隻要在特定時間進行躲閃，其時候就能有恃無恐。
她一直飛到最點：“卓玲。”
通訊儀那頭傳來輕微的吸鼻子聲音：“交給我吧。”
毫無疑，周婷剛挨打的場景讓卓玲哭了一場，手上操作卻半點沒含糊，切換武器，抬起炮口，蓄勢待發。
其他隊友似乎感應到麼，紛紛脫戰上竄。
威爾斯成員剛想追逐，便被一枚光炮封住去路，與此同時聽見個聲音。
“你們的對手是我。”
抬望去，不知何時，菲尼克斯盾炮機甲上凝聚出了異常亮的光。
不像是普通光炮，雖不知那是麼，但威爾斯隊長憑本能說了聲：“展開護盾！”
除了弩炮機甲上自帶的護盾外，他們每個人攜帶了一枚護盾發器。隻能使用一次，卻能承受相當多的傷害。
這就是聯邦軍校的可怕之處，除了自身頂尖的作戰能力外，他們擁有其軍校無法負擔的精良軍備。你永遠也不知他們的上限在哪裡，又給自留了多少後路。
但是，全部到這裡為止。
卓玲按下發射鍵。
“這是我給大帶來的謝幕表演。”
她微微笑著。
漂亮女孩聲音甜而清脆，幾乎能想象到她在提著裙子對觀眾優雅的致意，看台上一些輕佻的青年甚至吹起了口哨。
但很快，沒了聲音。
所有人都沒了聲音。
隻有遠離賽場之外的孩童，指著某幢大樓：“媽媽你看，太陽。”
長年不見光海底世界中突迸射出無比璀璨的光，穿透深洋的陰影，直指雲霄之上。
有的人在海底城，死在海底城，一輩子未曾見天空的絢爛，這一刻卻看見了。劈開黑暗，散播希望，如同無數命的起源，在這恩澤之下死輪回，周而複始，匍匐感謝的仁慈。
這便是光。
許多人不自覺站起來，看向賽場中央。
一雙雙睛熠熠輝。
數不清的光點從炮火砸落之處奔騰四散，聚少成多，積沙成塔，堆成一片光的浪潮，在賽場內奔流。
常星行不自覺伸出手，想要拈住一片光燼，卻被屏蔽保護器阻攔了動作。
永夜星人太難得見到這樣的景象，不怪他一時發呆。
常星恒愣了一兒，轉頭。
那邊的帝國指揮不知何時放下了全息板，全貫注看著比賽。他的隊友們也都看著比賽，沒有一個人說話。
荒阪拓也停止了把玩戒指。
師彌坐直身子：“物金屬？……倒是敢想敢做。”
為了防止威爾斯隊員離地，配合卓玲截斷去路的單刀少年也懸停下機甲，回首望去。
片刻後舒展開個愉悅的笑，表情饜足。
如果他今天不是菲尼克斯的主c，而是站在帝國的觀眾席上，也一定在這一刻覺得，小圓臉可以支配他。
無論是身體，是行動。
無關她性彆，有立場。
甚至，無謂他是o，是a。
她想，都行。
光點浩浩湯湯籠罩上所有未曾離開地麵的機甲，像是威嚴無私地平息殺伐，無論是威爾斯成員，是卓玲。這是犧牲她所有行動力鑄造的武器，注定她無法在這最終舞台逃脫，但是戰士應有的，不僅僅是存下去的勇氣，有守護他人的決意。
用她一個換威爾斯五個，值。
卓玲盯著逐漸融化的護盾。
六台機甲都在這光芒的撫慰下一點點失去戰鬥力，最後光芒退去，隻剩下廢銅爛鐵。
麥穗俯視著這片荒蕪。
“防禦：a。”
這是根據分裂炮侵蝕速度得出的最後一個數據。
她慢慢降落下來。
“威爾斯，你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