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晚玉的脾氣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小時候學字臨帖的時候心經至少寫過百遍,不用看幾大家的臨本她信手就能模篇運筆十成十的經文出來。
但般若波羅蜜多倒背如流,她也沒沾染上一點佛性。
被尤鶴憬割破了脖子皮,她在他麵前像是沒當回事,抱怨像是撒嬌,但回了秦家,她捧著鏡子照了又照。
跟林灃垣說她是被枝葉劃到,看著他露出心疼的神情,對她哄了又哄,她晚上睡前還是有些輾轉反側。
嘴賤還動手。
他且等著,她這個人耐心十足,這仇她一定會翻倍討回來。
想著報仇的計劃,晚玉隔日在書房裡練了練筆,就盤算著時辰去找尤鶴憬赴約。
隻是臨到要出門的時候,被不速之客打斷了計劃。
來人是林灃垣的老師,還有他的同窗……後宮。
看到跟在孫夫子身後男裝打扮的姑娘,她原本沒往林灃垣女配的方向想,聽到姑娘稱呼孫夫子爹,她才反應過來這姑娘的身份。
以林灃垣為主角的這本書裡麵,除卻無私奉獻的原主,林灃垣還有數個女性墊腳石。
當然在作者的塑造下,林灃垣溫潤如玉,有顆赤子之心,女人們成為他的墊腳石,都非他所願,而是都有大無畏的精神,自願犧牲自己讓林灃垣的人生圓滿。
跟原主這個早逝的白月光相比,孫盈君運氣不錯,跟林灃垣認識時間長,家境不怎麼樣卻活到了結尾。
孫盈君是孫夫子的女兒,時常會穿上男裝到孫夫子的書院裡聽課。
她與林灃垣初識用的是男子的身份,後麵林灃垣知道了她是女子,並沒有因為性彆與她疏遠,依然把她當做知己好友。
林灃垣覺得他與孫盈君是君子之交,但孫盈君卻因為他的才華與溫和的性格動了心,最後做了他的妾侍。
說起做妾這個事,她那時候看書的時候還無語過。
讓自己老師的女兒當自己的妾侍,怎麼都說不通,但作者已經給林灃垣安排上更漂亮對他前途更有助力的小郡主。
所以為了不讓林灃垣被人詬病,以及良心過得去,先是寫孫盈君腦子不清楚覺得做妾無所謂,斷食威脅父母,最後又安排她差點被小混混□□。
名聲受損後,孫盈君這個做妾做的就是林灃垣心胸寬大,顧戀舊情。
晚玉看孫盈君的時候,孫盈君也在打量她。
孫盈君早就從林灃垣嘴裡聽過晚玉,隻是腦子裡一直沒有具體的形象。
沒想到林灃垣嘴裡的好姑娘那麼漂亮動人,那就怪不得他樂不思蜀,都快要科考了還不回書院。
觸到晚玉對她展開笑顏,孫盈君移開了眼,她不滿晚玉耽擱了林灃垣的溫習,但具體如何她還不知道,不至於對著晚玉的笑臉就開始打抱不平。
孫夫子和孫盈君來這趟為的是勸林灃垣回書院。
相比於孫盈君的禮貌,孫夫子對晚玉的嫌棄和挑剔都寫在了臉上。
“你這小姑娘怎麼滿嘴謊話?我見你能站能走,怎麼就病的需要有人照顧。”
孫夫子年歲不過四十,說話就透著股朽味,他來找他學生,開口就數落起晚玉,不曉得還以為他是晚玉的什麼長輩。
就算真是長輩,這態度也是惡心至極,可以早死早超生的那種。
麵對討人厭的人,晚玉往後一退,直接躲在了林灃垣的後麵。
林灃垣下意識護住了她,抬頭朝自個老師道:“勞煩老師為學生操心,但學生留在家中溫習,不止因為阿露,還因為覺得家中安靜,學生能專心致誌的溫書。”
“這地方如何讀書?”
孫夫子看向周圍,表情難看,“屋裡又暗又潮,你說你在這裡讀書,那書房在何處,領我過去看看你這幾天都有何精進。”
說到書房,林灃垣表情尷尬了一瞬:“學生家中窄小,並沒有書房,都是在房內學習。”
聽到這話晚玉眉梢輕挑,要不是知曉林灃垣的性格,她都覺得他這是借機抱怨。
林家又不是沒有空房,他自個懶沒收拾出書房出來,這玩意竟然還好意思說什麼窄小。
“怎麼就沒書房了!?我前些年來你家時,你書房住處都是明亮,如今怎麼換到了這間房子?”
孫夫子看向躲在林灃垣身後的晚玉,這話說是對林灃垣說的,實際是在質問她。
他喜愛林灃垣這個學生,自然也知道他家中的狀況,知道他原先是住秦家稍好的房子,有一間朝向不錯的房間。
“因為我爹托夢給我,說我身體越來越差,是因為還未成親,便常住在彆人家。”
晚玉開口接話,“孫夫子說話太失偏頗,這就是我表哥的家,他從小在這裡長大,這房子再簡陋,也是我姑姑想方設法完善建造,就為了給表哥一個擋風遮雨的地方,處處都是她的愛子之心,你話裡話外都是嫌棄,表哥要是順著你的話嫌棄,那不是忘本?”
說完,晚玉抿了抿唇又縮回了林灃垣身後,一副不敢跟長輩大小聲,但為了表哥勇氣十足的模樣。
“你這丫頭牙尖嘴利,滿嘴瞎話,老夫什麼時候讓謙謹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