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子見女兒走時都忘了與林灃垣招呼,不由想到了牙尖嘴利的晚玉。
“沒有,女兒隻是在想事情……”
孫盈君搖了搖頭,想著晚玉說的那些話落到她爹耳朵裡,隻會得一聲胡言亂語,哪怕是晚玉的畫,以她爹的性格也不會誇獎,隻會找各種角度批評。
就像是她寫的文章,作的詩詞,永遠都是被他說比林灃垣差了一截,不如他書院裡的學生。
有些事情她早就知曉,不過今個聽了晚玉的話,她才明確地在心中承認自己在旁人的眼中是花非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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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孫家父女耽擱,晚玉看時辰晚了就沒出門去找尤鶴憬,而是去找林灃垣說自己被嚇著,需要吃排骨補補。
美美地吃到肚飽,晚上洗澡的時候晚玉特意仔細觀察了自己的身體。
在她的仔細照顧下,這身體總算是有些肉了,雖然站著捏還是捏不出什麼肉,但至少胃部不是時刻凹陷的狀態,看著跟個難民似的。
滿意的側過身拍了拍屁股,這肉長得也很懂事,知道什麼地方最需要,不枉她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再懶也記著拉伸。
既然身材越發往她以前的樣子靠了,她相信這個子她一定也會長上來。
以後每天都讓林灃垣給她熬熬大骨頭湯,他個子將近一米八,她這個漂亮表妹隻有一米六幾怎麼合理。
抱著強烈要長個子的決心,晚玉睡到半夜還真腳還真抽了抽,像是要長個子的前兆。
而腳抽這事到了隔日尤鶴憬的宅子裡,則成了她放鴿子的借口。
“都怪你罵我矮,氣的我多喝了幾碗骨頭湯,又吃了不少油膩膩的骨髓,晚上睡覺腳直抽抽,到白天也不好走路。”
“嗬。”
尤鶴憬對她衝進來就埋怨他的行為嗤之以鼻。
她說的夜裡長個子腳抽筋,他年少時不是沒有過,但從未因為晚上腳抽筋,會影響白日起床,連帶著一天都不能動彈。
“我昨日又沒有等你,你不來煩我,我反而自在,誰管你腳是否抽筋不能動。”
跟尤鶴憬打了幾次交道,晚玉也算懂得他說話的邏輯了。
想的她進門前,李伯說他昨日恍若在等她,前夜還試著磨了她留下的筆杆,可見不是討厭她這個湊上來的朋友。
曉得尤鶴憬是氣她不守約,裝模作樣地說難聽話,晚玉也不拆穿他。
“你沒等我,可我在家躺著的時候可是一直想著你。”
聽到一直想,尤鶴憬眉頭聚攏:“你還知不知道廉恥?”
“我說了要找你,卻失約了沒找,我為自己的信譽擔憂,想你這個壞脾氣的瞎少爺,怕你誤解我是個壞姑娘有什麼不可以。”
知道此想非彼想,尤鶴憬的眉頭也沒有鬆開,因為他感覺到了晚玉倏然地靠近。
她嘴上說著吃了很多排骨,但身上卻沒沾上什麼肉腥味,隻有墨味還有股他從第一次遇到她,她身上帶著的像是果子氣味的甜香。
“做什麼?”
尤鶴憬退一步,晚玉就跟著進一步,繼續歪著頭打量他,“我在想你這人滿腦子都在想什麼,怎麼什麼事情什麼話你都能歪到男女之事上。”
聞言,尤鶴憬冷哼。
她一個女子,臉皮厚如城牆,他怎麼趕都對他糾纏不休,現在反而怪他多想。
“我們去書房吧,我帶了毛料,不用你幫忙,我自己裝筆。”
說的像是她讓他幫,他就會幫似的。
感覺自己的衣袖被牽起,尤鶴憬麵色冷硬:“鬆手。”
“我又沒摸著你,這樣你要是覺得冒犯,我就找根帶子咱們分彆拉著兩頭。”
晚玉語調有些委屈,“你這院子繞兮兮的,李伯說你不常去書房,我怕你半路摔了。”
“我可以不去。”
“不要嘛,哪有主人不在,客人自個往書房跑的。”
“我也沒同意你去。”
“真是個小氣鬼。”晚玉哼哼唧唧,抬起的手既然沒被尤鶴憬打落,她就依然牽著他的衣擺沒放。
哼唧完晚玉像是想到什麼,又開口道:“你家是不是有專門的廚子,他的手藝如何,我想著我昨天沒來成,大部分原因都是我吃的排骨太膩,把我給整不舒服了。”
扯著尤鶴憬衣袖慢慢往前磨步子,晚玉:“如果你家廚子手藝不錯,我往後能來你這裡吃飯嗎?”
“做夢。”
尤鶴憬拒絕地毫不猶豫。
說完就聽到晚玉悲傷地“嚶”了一聲。
扯了扯嘴角,尤鶴憬心情愉悅,一時也沒在意自己是留在原地,還是隨著晚玉的步子往書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