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遇淮強按下了,穿破屏幕,把孟和新提溜出來,放到鬼窟去住七天的念頭。
他耐住性子,啪的一聲輕響,打開了錄音筆,就等著看他們這局能玩兒出什麼花來。
等許三宇再過來找白遇淮的時候,這局遊戲已經快打完了。
許三宇先低頭看了眼屏幕:“……白哥您今天超常發揮啊!”說完,再抬起頭:“白哥……”他咽了下口水。
白哥這臉,麵沉如水。
從上到下都寫著:不爽。
許三宇小心翼翼問:“您今天是不是……”
白遇淮這才分給了他一點目光,屈起手指放在唇邊:“噓。”
許三宇忙閉了嘴。
這時候正好聽見語音頻道裡傳來一聲:“冷酷哥哥,下次再一起玩兒哦。”
許三宇驚了一跳。
草。
這是誰的聲音?
那位小少爺的?
誰是冷庫哥哥?好好的,起這麼個名字乾嘛呢?家裡搞魚蝦批發的嗎?
那位冷酷哥哥輕笑一聲,透露著絕世高手的不屑:“沒問題,小事兒。明天八點再上線啊!”
許三宇連忙又去看白遇淮的臉色,好家夥,綠得可以去演複聯四了。
那高手先一步退出了頻道。
孟和新說:“等會兒懷夢也上線了,你先彆急著下。”
荊酒酒:“唔。”
孟和新笑了笑:“許哥,這位出馬,是不是比咱們效率高?”
白遇淮冷冰冰地掃了一眼許三宇。
許三宇恨不得立馬舉手指天發誓,我真沒有乾什麼混蛋事啊!
孟和新:“上次我才扮了幾句,就讓人給認出來了。我覺得我演技在圈子裡,也排得上名號啊。怎麼裝個小姑娘就不行了?”
孟和新說著,咂了下嘴:“許哥你都能哄到幾個,人家還想跟你麵基。怎麼我就哄不到呢?”
許三宇滿臉都寫著不不不我沒有,根本不敢去看白遇淮的臉色。
他沒有教小少爺這麼乾啊!
都是孟和新教的!
“許哥怎麼不出聲?”
“酒酒跟許哥學學。許哥才是真人不露相。”
許三宇這才從喉中艱難地擠出來一句:“彆學了……”
孟和新嘿嘿一笑,隻當許三宇覺得糗呢。
很快那個懷夢也上線了,幾個人又開了新局。這麼一晚上玩下來,孟和新這網友那叫一個多如牛毛啊。還不知道他都從哪兒騙的,是不是全是拿荊酒酒去騙的。
當護士進來讓孟和新收手機了,白遇淮也沉著臉關上了錄音筆。
荊酒酒小聲對語音頻道說了句:“拜拜。”
那邊下線,這邊白遇淮就開始了抓人。
許三宇在後麵已經徹底傻了。
行吧。
孟和新死吧。
至少我還能活著。
許三宇抹了把臉,然後才想起來,連忙又追上去說:“白哥,不能打孩子啊!”
白遇淮轉過頭。
許三宇囁喏道:“這不……小少爺看著年紀挺小的嗎?人家年紀輕輕跟了您,對吧?偶爾網上衝下浪,那不也正常嗎……”
衝的這下浪。
是很浪。
見白遇淮麵色不變,一句話也沒有說,許三宇更急了:“其實小少爺呢,對您還是很一心一意的。上次看見您晚上還要熬著拍戲,就特彆心疼,還悄悄跟我說,呃……”許三宇磕巴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說他數了數自己的錢,擔心養不起您。”
白遇淮的步子一滯:“養我?”
許三宇:“嗯嗯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小少爺會覺得您沒錢……”許三宇說到這裡頓了下,蔫了氣兒道:“哦,可能是因為小少爺自己太有錢了吧。那天他說,他現在可支配的錢,有幾個億而已。”
白遇淮繃緊的嘴角,這才微微緩和了。
再想起少年昔日信誓旦旦說的,一定要保護好他……
白遇淮收起了錄音筆,大步走出去,來到荊酒酒的臥室外,輕敲三聲,才推門而入。
荊酒酒從床上坐起來:“和向導說完話了嗎?”
白遇淮:“沒說。”
荊酒酒低頭看了一眼手腕,手腕上當然是沒有表的,於是他又抬頭看掛鐘:“……那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
白遇淮聽他問得理直氣壯,又透著格外的親近意味,一時覺得好氣又好笑。
白遇淮:“在外麵打遊戲。”
荊酒酒立馬湊了過去:“我最近跟著孟和新學了幾手,我覺得自己有變得厲害一點點。你要打的時候,還是我們一塊兒吧。我帶帶你呀。”
白遇淮:“……”
彆了。
帶著他,他能當場氣得腦溢血。
門外,許三宇給孟和新發了條消息,裝模作樣:【哎呀剛才我們白哥借我號打了會兒遊戲,是不是和你一塊兒打的,你們小心點,可彆被營銷號抓到啊】
孟和新手機早在護士的督促下扔櫃子裡了。
他歎著氣,輾轉反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院。
要不明天帶著小少爺,換個遊戲玩兒吧?
孟和新心裡有了盤算,兩眼一閉就開始睡覺了,完全不知道大禍已經砸他頭上了。
許三宇半天沒見收到回信,無語了。
這人要死啊,真是拉都拉不回來。
行吧,給孟先生點香。
房間裡,白遇淮將錄音筆放在荊酒酒麵前,按下了播放鍵。
荊酒酒:?
直到裡麵傳出來一聲“冷酷哥哥……”
荊酒酒:???
荊酒酒:!!!
荊酒酒尷尬得差點當場摳出一套三室兩廳。
荊酒酒小聲說:“哦,我知道了。上許三宇號的,就是你。”
白遇淮輕挑了下眉。他倒要聽聽少年怎麼狡辯,還是要先倒打一耙?
荊酒酒輕歎了一口氣,認認真真道:“我知道錯了,騙人是不對的。孟和新說,嘴甜一點,彆人就會帶你打遊戲了。我以後不嘴甜了。”
白遇淮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荊酒酒的唇上。
嘴甜嗎?
白遇淮及時按住了亂飛的思緒,麵無表情地想,症結是在這兒嗎?是騙人的問題嗎?
白遇淮單手拖過椅子。
椅子腿在地板上劃拉,發出了一聲刺耳的“滋啦”。
“你和他們熟嗎?”他與荊酒酒麵對麵坐下,問。
“……不熟。”
“我和你熟嗎?”
荊酒酒:?
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
但荊酒酒麵對上男人冰冷的麵孔,還是答了:“熟的。”難道在白遇淮心裡,他們不熟嗎?
白遇淮不緊不慢地出聲:“那叫聲哥哥聽聽。”
荊酒酒:??????
白遇淮心底憋了一股莫名的躁鬱,可剛聽了許三宇說的話,心底又有點說不出的愉快。多種情緒糅雜在一起。
白遇淮盯著荊酒酒微呆的模樣,唇半張,目光閃爍,像是眼底落入了星光。
於是他一手壓在椅背上,低低追問了一句:“不熟的人能叫,我不能叫嗎?”
“白哥?白哥哥?”荊酒酒飛快地開了口。他心下還有一絲茫然。以前也不是沒叫過,哄人,荊酒酒很有一手的。
白遇淮心尖顫了顫,連帶指尖都麻了下。
但他還是沉著臉,沒有開口。
荊酒酒一下子拿不準了。難道這樣不夠嗎?哦,不夠肉麻是不是?孟和新說,嘴甜的時候就得不怕肉麻。你覺得肉麻,但是大家都喜歡啊。
於是荊酒酒躬身,湊近了些,也將胳膊搭在了椅背上。
如果他此刻是個人,腰勁兒又不太夠的話,一塌腰,就得砸白遇淮懷裡。
而白遇淮這會兒也正想呢。
……好像輕輕一夠手,就能夠住少年的腰。
荊酒酒沒有察覺到白遇淮的目光,他放軟了聲音:“遇淮哥哥?”
冷冰冰的氣息噴在白遇淮的臉上,挾裹著熟悉的陰氣味道。
白遇淮卻突然一下心臟狂跳不止,喉頭發乾,整個人都怪異地處在了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
好像腎上腺素一下升了頂。
白遇淮腦中一時間擠滿了各色思緒,攪成一團漿糊,理不出個頭。但他麵上分毫不顯,甚至還分外冷靜地張嘴問:“以後還叫他們嗎?”
荊酒酒:“不叫了。”
頂不住頂不住。聽見錄音,他自己都頂不住了!
白遇淮收回放在椅背上的手,卻是無意中擦過了荊酒酒的手背。
白遇淮好像被燙了下,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他飛快地抬手鬆了下領帶,然後站起身,一把推開椅子,快步走了出去。
荊酒酒:?
這就完啦?
好溫柔的教育啊。
荊酒酒舔了舔唇,望著白遇淮的背影心想,他還是好哄的呀。
他怎麼這麼好哄呀?
白遇淮真是個好好好人。
白遇淮徑直走到了走廊上,樓道的窗戶開著,冷風迎麵吹來,才讓他冷靜了一點。
一時間,白遇淮竟然有點分不清,剛才那一出,究竟是在教訓懲罰誰了。
我有病嗎。
白遇淮麵色沉沉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