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酒酒不高興地捶了下“缸”,這才又慢吞吞地往回走。難為他往大酒壇子旁邊跑,想給他暗示了。跑這麼長一段路,累死紙人了!腿都要劈叉了!
濁無就眼看著小紙人又給他踩出了一行墨點。
不僅如此。
小紙人還大搖大擺地走到了竹榻邊,順著開始往上爬。
濁無在後麵剛施了個術法,讓地麵回歸一片潔淨,等轉過頭,就見小紙人把床也給踩黑了。
濁無這下額角的青筋都跳了跳。
他緩步走到床榻邊,俯身正要重新將小紙人拎起來,小紙人卻翹了翹腳:“你看。”
荊酒酒的腳軟趴趴地折下去了。
明顯是因為被墨水打濕浸透了,才會出現這樣的現象。
濁無:“……”
荊酒酒:“怎麼辦?”
荊酒酒:“你能給我吹乾嗎?”
荊酒酒:“唉。”
他輕歎著氣,再賣力地抬抬腳,往濁無的衣服上蹭一蹭。
濁無:“……………”
等神侍再小心翼翼推門進入這棟建築時,濁無施了個術法,架起了一堆篝火,拎著荊酒酒,開始烤。
神侍結巴半晌:“仙、仙君,此物……此物甚邪!竟敢入仙君的洞府來,何勞仙君動手,還要架起麒麟火,……我這就……”
濁無:“彆動。”
神侍:“仙君,我將此物壓在罐底作花肥……”
濁無:“……此物,我養的。”
神侍愕然閉了嘴,還慌忙跪了下去,腦子裡轟隆隆,半晌也冷靜不了,仿佛共工剛在他腦子裡撞了不周山。
濁無拎著荊酒酒抖兩下,收在掌中,還捏了捏他的腳。
乾了。
等他收起手指,小紙人的腳卻也掉了。
荊酒酒人都傻了。
哦,是了,濕透的紙再經過火烤以後,會變得格外的脆。
腳沒了怎麼辦?
怎麼辦!
濁無撿起那點小紙片,麵上沒有一點情緒變化。他將小紙片,放上桌案,再將荊酒酒也放了上去。
“去後山。”他出聲。
還顫抖著的神侍緩緩抬起頭:“仙君?”
“殺蜃取血。”
神侍恍惚地爬起來,依言去後山上了。
不多時,神侍拿著月桂的枝,和蜃的血回來了。
這時候濁無正在裁紙,一點點裁成人形,還是隻有巴掌大。
荊酒酒很不滿意,就不能做一個,和之前訂做的那個紙人那麼大嗎?
荊酒酒繞著濁無的手,開始指指點點。
兩人雞同鴨講了半天,濁無似乎隻能聽明白一部分,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裝的。反正最後紙人裁成,和它現在的也沒什麼區彆。
倒是神侍望見濁無手中捏的什麼紙時,不由神色震撼。
濁無是會繪畫的,而且功底還相當深厚。
等紙人裁好,他就用筆蘸了蜃血,慢慢點就五官。
荊酒酒立馬就張了嘴:“你真笨,就不能把我做大一點嗎?”
神侍沒聽懂這“邪物”說了什麼,就是聽著聽著,總覺得像是在罵仙君。神侍都聽得傻在那裡了。
濁無神色不變,伸手就去拎荊酒酒。
荊酒酒個小、腳滑,甚至因為換了個身體跑得更快了,滋溜一下就落他身上,順帶跺兩腳,才又順著他衣擺溜了。
濁無:“……”
雲霧後,他的耳根卻是慢慢地紅透了。
神侍看這一幕幕,目瞪口呆。
從這日起。
姑射山上,除了高高在上的仙君外,還多了個不可冒犯的東西。
轉眼又是次月。
眾仙人再度登上姑射山,在濁無跟前拜倒。
濁無依舊坐在高座之上,隻是頭頂多了個紙人,一會兒站著,站得煩了,就又坐下。
“……”他幾乎以為這東西要變成鳥在自己的頭上做窩生蛋了。
“懇求仙君容我等在此停留。”
“地府已塌了大半,多處仙境也破了禁製,靈氣外泄,星辰已隕有二,除了岐山、昆侖和姑射……”
“已經沒有可容身之所了。”
到這時候,荊酒酒已經能聽懂大半的話了。
他從他們的話語中,漸漸拚湊起來了一些東西――
他們之所以每月都要到姑射山朝拜,一則是為了懇求濁無庇佑他們,二則是為了在姑射山重新恢複幾分神力,吸足靈氣,這樣離開之後,還能在外麵多撐上一些時日。
濁無卻始終沒有應聲。
他隻是在底下人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抬了下手,扶了扶快從他頭頂掉下去的小紙人。
“如今多有傳聞,說是神庭將塌,大小神靈,都多有慌亂,不知真假。”
“請仙君示下。”
他們繼續跪求。
上回把頭冠磕碎那個,這次沒敢再戴冠,隻彎腰叩頭。
“萬物有始有終,凡人以為成仙可永生,你們也這樣以為?”濁無淡淡道。
荊酒酒揪了揪濁無的耳朵。
原來濁無並不怕死嗎?
濁無再度抬手,將荊酒酒托在了掌心。
那頭有仙人大膽抬了個頭。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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