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喝牛奶挑沒挑食這種細節的問題,也太不同尋常了。
而且根本不避諱他,難道就不怕他嘴大亂說?
不,沒準就是故意要讓他知道的。立原道造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黑澤蓮的待遇確實與眾不同。
港口黑手黨裡,隻有他一人身穿白衣,像是故意和屬於黑夜的黑手黨作對似的。而這些衣服,在這次的事件中因為成分得以曝光,竟然是森鷗外花重金專門定製的青竹染,並不是市場上隨便就能買到的。
比起幼女控首領,立原道造覺得還是同性戀首領容易讓大家接受,起碼黑澤蓮是個成年人。
“你問我和他的關係?”黑澤蓮摸了摸綁在辮子上的手帕,這玩意他自己是看不到的,但並不能代表它不存在。
相反,這玩意時刻在約束著他。他到現在才明白綁手帕的含義,意為被對方抓住了辮把子柄。
“工具人和人的關係。”黑澤蓮幽幽地說道,“或者也可以理解為工具和使用者的關係。”
“呃,你彆說的這麼慘叭。”立原道造心想至少也是首領和下屬的關係啊,“而且全港黑都是首領的工具人啊,你還在記恨他之前把你關進監獄的事嗎?他是首領,沒辦法的。”
“我沒有因為這件事記恨他。身為首領,他沒有做錯。”
黑澤蓮張了張嘴,沒有把森鷗外事先就知道白倉草計劃、沒有阻止卻推波助瀾的事告訴立原道造。一來沒有意義了,二來這是他的推測,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工具人也不需要和人產生工具以外的其他關係。那樣對工具人不公平,不是麼?”
“黑澤”立原道造愣愣地看著他,這一瞬間,他覺得黑澤蓮的表情又溫柔又落寞。
他的紅眼睛也有不那麼神采奕奕的時候。
“開個玩笑,你不用擔心。”黑澤蓮聳了聳肩,“但凡是首領的命令,我都會遵從。”
……也隻是遵從首領的“命令”而已。
“好吧,那你晚上千萬彆忘記了。”立原道造摸了摸自己鼻子上的創可貼,與他告彆,“我先走了。”
“好。”黑澤蓮站在原地,安靜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立原道造走出一段路,忽而又回過了頭,“黑澤,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需要幫忙的地方就叫我。”
黑澤蓮笑了一下。
“立原,你突然好像媽媽桑啊。”
立原道造卻沒被這個玩笑逗笑,反而認真地說道:“白倉走了,現在就隻剩你一個小朋友了,我還是要照料一下的。”
黑澤蓮一怔,隨即眼神慢慢
地軟了下去。
“……小朋友。”他喃喃道。
森鷗外也經常叫他小朋友,但那聲小朋友和立原道造的小朋友,意思是完全不同的。
他倒是更希望森鷗外從今以後改口叫他“工具人”。
“我明明和你年紀一樣大吧,還叫我小朋友。”黑澤蓮朝立原道造揚了揚手,“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立原小朋友。”
“噢。”
……
初夏的陽光活潑過了頭,曬得黑澤蓮有些頭腦發暈。走過兩條街,他覺得自己需要找個自動販賣機買杯飲料喝一下了。
在替白倉草變賣車房後,他也把自己珍藏的手表和以前戴過的一條項鏈都給賣了,大額捐給了孤兒院,也寫在了白倉草的名義下。留下的零頭給自己喝點飲料,以及履行他對小島元太的承諾,請少年偵探隊吃豪華的鰻魚飯。
很久沒見到那幫治愈係的小孩子了。
這個點路上的行人不多,黑澤蓮買了罐冰鎮黑咖啡後,邊喝邊往回走。正當他決定用任意門直接回江戶川亂步家時,突然看到路上匆匆跑過了一個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