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雙眼睛中始終沒有找到他想找的東西。
……還是隻能打直球,他心想。
“需要你付出生命的最優解,就不是最優解。”
黑澤蓮聽完後慢慢地放下了手臂,他在回味著這句話,還有森鷗外以前說過的話。
需要你付出生命的最優解,就不是最優解。
無論何時何地,我都希望你理智地權衡利弊,使用最優解。
最優解的根本目的就是保護港黑的整體利益。
在被鬼舞辻無慘咬住脖子的時候,他身體力行踐行了第二句話,權衡利弊,然後對第三句話做出了決。
為了保護相較於他來說,對港口黑手黨更重要的首領的性命,也是保護港黑的整體利益,他沒有逃走。
可是現在森鷗外又說了這麼一句讓人前後矛盾的話。
需要你付出生命的最優解,就不是最優解。
乍一聽,應該是挺讓人感動的。這位首領多關心下屬啊,將下屬的性命視若珍寶。
然而
“首領,那如果我的生命和港黑的利益發生衝突時,你叫我怎麼做呢?”這次是aptx化解了危機,他僥幸活下來了,但如果再來一次,也沒有aptx,他要如何做?“我是應該逃命,還是用生命捍衛港黑的利益?”
傻子都知道選港黑的利益,森鷗外如果堅持前者,那就不是港黑首領了。
黑澤蓮就是想要森鷗外承認這一點,然後再用他自己的話去打他自己的臉。
“下屬困惑,求首領解惑。”
他催問了多次,森鷗外始終沉默地盯著他看。
那眼神很奇怪,有些凝重,有些悵然,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像是在看著落在時光裡的一段往事。
就在他以為森鷗外打算裝死蒙混過去時,後者幽幽開口道:“你為什麼要讓自己陷入這種困境?”
“誒?”困境是自己能決定的嗎?
“你也不應該讓我回答這種問題。”森鷗外孩子氣地嘟囔了一句。
他的嬌氣總是一閃而過,如同幻霧,讓人摸不著頭腦。
“蓮醬,你應該既保護港口黑手黨的利益,也保護自己的性命。”
“首領,我
說的是二者隻能選一個。”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是全都要。”
森鷗外變得不太像森鷗外了。
這一點他自己也意識到了。在來到異世界之後,他暫時卸下了肩上首領的身份。黑澤蓮永遠也不會相信,他提出要來異世界,主要目的真的是想和他好好度過一個假期。
他知道在經曆了白倉草的事之後,黑澤蓮和他之間的距離更遠了。
以前隔著一條山溝,現在隔了一條鴻溝。
黑澤蓮不會因為白倉草背叛港黑後被處決的事記恨他,他拎得了輕重,叛徒必須死,這點不可能因為任何人任何事發生變化,但他卻會因為這件事,徹底分清上下級的關係。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黑澤蓮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低聲笑了笑,“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這人恪守首領的本分,早就做好了為組織獻身的準備,臨近暮年卻又開始妄圖年輕的情人,渴求起所謂的感情。
“那作為成年人的我,如果要談戀愛,”黑澤蓮歪了歪頭,血色的眼眸裡湧起複雜的情感,“可不可以,選了你又選福澤先生呢?是你自己剛才說的,大人全都要。你自己能答應嗎?他能答應嗎?”
森鷗外瞬間變了臉色,這種問題無異於要切一半肉給福澤諭吉。但這裡畢竟不是絕對隱蔽的地方,他不能太發作。
但黑澤蓮今天的話,無論從哪一個方麵來看,都是全方位無死角。
他從前是個溫柔的青年,態度雖然總是傲慢,卻從不會不給人台階下。他對世界保持著一種真誠的善意,這種善意一度打動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