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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遠征的節目繼續進行了下去。

在第一期的英俊精靈在戰場上被獸人擰掉了腦袋之後, 第二期表演的是他的弟弟繼承了他的誌願,繼續他未完的戰鬥。

弟弟是一個陽光健氣的少年,雖然不如哥哥英俊無比, 但臉上時時刻刻都帶著笑, 相當的有感染力。

觀眾們看著弟弟臉上在最困難時期依舊沒有消退的笑意,在找不到食物的時候依舊能夠滿是元氣精神笑眯眯的鼓勵同伴的樣子,心裡都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這樣的弟弟,應該才是這個戲劇的主角吧?

他們之前以為哥哥是主角大概是想多了, 這一次應該不會再有錯了吧?

每一次看著弟弟在饑寒交迫裡想辦法找到地方取暖, 在滿地臟汙裡想辦法給同伴們找到乾淨的水源引用,觀眾們和在白幕上說著“我們一定要一個不少的安全回去”的弟弟之間建立了極為親密的內心聯係:是啊, 哪怕他們自己上戰場,也不能做的更好了。

如果是他們自己遇到寒流、雪原,像那樣艱難的在沼澤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的時候, 隻怕他們都無法保持那如同太陽一樣燦爛的笑容。

所以這樣的弟弟, 一定可以安全的回去的吧?畢竟他的愛人, 還在精靈之森焦灼的期盼著他回家呐。

但當弟弟再一次的把箭矢指向在地上毛茸茸的小獸人的時候,在台子後麵控製著皮影人的半精靈們卻聽到了台前隱約的騷動:有精靈極為不適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不敢在其他精靈麵前露出對獸人的憐憫,但在意識到自己出了聲之後也錯開了視線, 不敢看充滿血腥的白幕。

濃稠的血液,再一次一滴一滴的潑灑在了白幕上。

弟弟有潔癖,他每每會在殺人之後就從附近的水源打一桶水,把手放在裡麵反反複複的清洗, 直到手上的血洗儘為止。

這一次也不例外。

但誰也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就在他麵無表情的伸手拉拽井水旁邊的繩子的時候,繩子卻忽然從那一頭傳來一股巨力,若有所思走了神的弟弟身形一晃, 腳下一滑立足不穩,一個倒栽蔥就掉進了井裡。

精靈觀眾們發出了一聲驚呼,有不少人當時都喊了出來:“什麼?假的吧?”

然而井水裡泛起了一抹紅---隻有蛇的尾巴在水中泛起了一絲漣漪,很快隱沒。

小隊裡其他的精靈來搜索的時候,一切已經重歸寂靜。

觀眾們:什麼情況?主角又死了?

還死的這麼慘,被誰殺的都不知道?連個屍體都沒看到?

這一次半精靈們出來謝幕的時候,都很明顯的感覺到底下觀眾的氣氛有點不對:看著他們的表情就跟他們是感情騙子一樣,要是他們手裡的不是奶茶而是臭雞蛋,半精靈們毫不懷疑,是不是這會兒台上得全是臭雞蛋了。

儘管烏沙很快的就讓他們送上了飲料,但迅速空了的奶茶罐子還是說明了一切:這次觀眾老爺們氣的連細細品味來之不易的奶茶都不樂意啦,一口喝乾甩袖子走人!

半精靈們瞅瞅烏沙:“老板這……”他們該不會回去反應過來我們到底拿遠征的皮子裝了內核吧?

同樣的問題,係統也問過何筱筱:“你讓半精靈們表演這個,不怕他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脅嗎?”

何筱筱笑了笑:“這個故事的內核是需要一部分精靈們去細細品咂的,但是你能說這個故事對精靈們沒有好處嗎?人生處處多凶險,世間處處儘是險惡,這個片子不單單鼓勵了他們不管身處什麼困境都要積極向上,同時教導了精靈們不能輕忽大意自己看到的每一個表象,這在戰場上是能救人能讓人活下來的,這個故事有什麼問題嗎?”

“……”秀還是你秀,的確,如果按你方式來進行解讀,的確就是那麼回事了。

係統啞口無言:語言的藝術,真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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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雅之所以會一直去甜品屋,最開始隻是因為她喜歡的精靈常常在甜品屋出沒而已。

也是烏雅的家世不錯,才能供得起她每天一杯的花費,但她從第一次看過表演之後,回到家就精神恍惚、鬱鬱寡歡。

對於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從小嬌生慣養的烏雅來講,替王獻身是一種殘酷的浪漫,是吟遊詩人口中的淒美殘陽。

她從來沒有想過,獸人的小崽子在地上求饒的時候也是可可愛愛的,而戰爭意味著,你得毫不猶豫的對他們動手,而你自己,隨時也有可能死的無聲無息。

第二幕當中為哥哥報仇踏上戰場的弟弟最後連屍骨都沒有找到,簡直像是整個人落進了水裡就變成了泡沫一樣消失了,烏雅隻要想一想自己現在所有的一切隻要一閉上眼就化為花烏有,而自己的父親母親甚至連自己死在哪裡都不會知道,她整個人都窒息了。

她以前是不知道這些嗎?

她明明是知道的,上一次上戰場,就有一些熟人家的孩子沒有回來。

他們的父母怎麼樣了?

恍惚之中,烏雅走到了其中一家人門口,隻見朋友的父母麵容疲憊蒼白,發上已經有了點點銀霜。

明明他們和她的父母親是一輩人啊!

精靈是極抗老的種族,在衰老和死亡真正到來之前通常不會露出絲毫的老態,但她的父母還神采奕奕,他們卻……

烏雅一抬頭,卻對上了一雙和她一樣微微恍惚的眸子。

是她喜歡的那個叫丹楓的精靈。

烏雅有些倉皇的低了頭就想走: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今天這樣的行為是不能宣揚出去的。

她隻是閒逛而已,她什麼也沒有多想……

但就在她低了頭要走的時候,丹楓卻忽然開口喊了她一聲,聲音裡帶著少見的猶豫不決:“烏雅?”

男神喊我了!男神還記得我!男神知道我是誰誒!

要是換了平時,烏雅早就要為了這件事開心的跳起來了,但她偏偏近日心神恍惚,被男神喊了一聲也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抬頭的時候眼底隻見彷徨茫然。

丹楓歎了一口氣,把手裡還沒動的,尚有餘溫的奶茶塞了過去,明明隻是微微溫熱的奶茶,在放到烏雅手裡的時候她卻像是被燙著一樣的抖了一下,嘴唇囁嚅了一下沒說出話來。

然後她聽到了丹楓帶著淡淡疲憊的聲音:“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烏雅幾乎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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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之森的晚霞依舊美如畫。

站在最高處的觀景台上,淺粉色的霞光映在兩個人的臉上,帶出如夢如幻的浪漫感。

但在場的這對男女精靈卻沒有人有心欣賞這每日隻有片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的晚霞,清風緩緩的吹拂過年輕的精靈英俊的臉龐,四下隻有蟲鳴鳥叫,聽不見其他多餘的聲音。

被晚風吹過,烏雅先前混沌的腦袋漸漸恢複了清醒,隻是靜下來想一想,她的腦海裡卻浮起了一個問題:男神怎麼會也在那家人門口出現?男神和我想的……差不多嗎?

他也有和我相似的擔心嗎?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丹楓,英俊的精靈偏過頭來看向她,長長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在確定周圍的確沒有彆人的時候才低聲開口對她說道:“據說,王有意二次遠征。”

“啪”的一聲,烏雅手裡的奶茶杯子,落在了觀景台下不知道哪個地方,大約是砸了個粉碎。

但男女雙方誰也沒有心思去關心要賠押金的奶茶杯子,烏雅張了張嘴,片刻後隻問出了一個問題:“是真的嗎?”

丹楓凝重的點了點頭。

這個消息在精靈之森已經傳了有一段時間了:消息的來源不可考證,但空穴來風,必定有因。

丹楓一開始也不願意相信的,但是他的父親說了一句話就止住了他的其他想法:“要真是你想的,隻是個謠傳,王隻需要一句話就能讓謠傳不再繼續以訛傳訛,但王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