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道路,他並不知鬼界是怎麼個情況,本也不好多說。花城又道:“不過,還是多謝哥哥的關心了。”
正在此時,謝憐聽到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一名年輕男子道:“城主,那名繃帶少年,屬下已經找到了。”
謝憐向門口望去,隻見一名戴著麵具的黑衣青年站在極樂坊門口,珠簾之外,正微微躬身。而他手裡抓的,正是那名衣衫襤褸的繃帶少年。
花城頭也不回,道:“帶過來。”
那黑衣青年便提著那少年走了進來,將他輕輕放在地上。那繃帶少年可能是知道跑不了了,被放下來後隻是低頭。而謝憐無意間掃過那青年的手腕,忽然發現,這人手腕上,有一道黑色的咒圈。
這個東西,他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咒枷!
那青年將人送過來了,又是一欠身,這便退下了。謝憐原本應該多看他幾眼的,然而,眼下還有更需要他關注的人。他俯身靠近那少年,趕緊搶先道:“你不要害怕。上次是我不對,再也不會了。”
那少年一雙大眼,驚疑不定。可能是逃跑了好幾次,也沒力氣再跑了。瞅了瞅他,又瞅了瞅墨玉榻上的小案。謝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小案上擺著一盤色澤鮮豔的果子。
想來是這少年東躲西藏許久,多日沒有進食。謝憐轉向花城,還沒說話,花城便道:“你隨意。不用問我。”
謝憐也顧不得再客氣了,道:“多謝。”將那盤水果拿過來,遞給那繃帶少年。那少年一下子把盤子奪過來,囫圇地就開始往嘴裡塞。
看來,他真是餓了很多天,餓得狠了。就算是在謝憐最落魄饑餓得像條野狗的時候,吃得也未必有他這般狼吞虎咽。謝憐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得道:“慢點。”
頓了頓,他試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一邊吃著,一邊含含糊糊地似乎想要說話,但就是說不清楚。花城道:“他可能很多年沒跟人說話,不怎麼會說了。”
的確,這少年好像跟小螢都沒說過幾句話,怕是早就這樣了。謝憐歎道:“慢慢來吧。”
這時,那少年忽然張了張嘴,道:“……螢……”
謝憐立即望向他,道:“你說什麼?你是在說小螢姑娘?”
那少年點了點頭,又指了指自己,道:“……螢。”
謝憐懂了,道:“你的意思是,可以叫你螢?”
那少年又點頭。這時,一盤水果已經全被他風卷殘雲般地吃光了。謝憐看他臉上繃帶被染得血跡斑斑,黑黑紅紅,思索片刻,溫聲道:“你你臉上有傷,看來很嚴重,我幫你看看吧。”
一提到這個,那少年眼中又流露出懼色。然而,謝憐一直溫聲相勸,他便乖乖坐了下來。
謝憐到他身前,從袖中取出一瓶藥粉,要去解那汙跡斑斑的繃帶,花城在一旁道:“我來吧。”
謝憐搖了搖頭,慢慢動手,把那頭係得亂七八糟的繃帶解了下來。
果不其然,這少年的臉上,雖然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但是,那些恐怖的人臉已經全都不見了,隻剩下連片鮮紅的傷疤。
上次與君山一見,他臉上雖然有燒傷,繃帶上卻沒這麼多血跡。這少年果然是後來又用刀子,去切割或劃爛那些人麵疫留下來的人臉了。
謝憐一邊往這少年臉上塗著藥粉,一邊手都在微微發抖。這時,花城握住他手腕,又道:“我來吧。”
謝憐搖頭,輕輕掙開了他的手,沉聲道:“不必。我自己來。”
八百年前的仙樂皇城,許多被感染了人麵疫的人走投無路,都會選擇這麼做。那景象,當真是人間地獄。有的下手失誤,刀割到了不該割的地方,流血過多而死去。有的雖然去掉了人麵,那傷口卻再也好不了。
而謝憐一層一層地給他纏上新的繃帶,越來越發現,這少年的臉型和五官其實都十分端正,鼻梁秀挺,雙眼更是黑白分明,原本該是個清俊的少年郎,現在卻是這麼一副令人窒息的容貌。他也和那些人是一樣的,就算切去了那些畸形的人麵,這依舊是一張令人看一眼就要做噩夢的臉,此後,永遠也恢複不了本來麵目了。
謝憐好容易才給他重新纏好了新的繃帶,顫聲道:“你是仙樂國人嗎?”
這少年那雙大眼睛望過來,謝憐又問了幾遍,他卻搖了搖頭。謝憐道:“那你究竟是什麼人?”
螢似乎想了想,才答道:“……永……安……”
這少年竟然是永安國的人!
謝憐隻覺眼前一陣發黑,脫口道:“你有沒有見過……白無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