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恚南陽拳打刁玄真(1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9377 字 5個月前

鏗鏘一句, 再無轉圜餘地。

郎千秋沉聲道:“你承認了, 那很好。”

早便說過, 上天庭中,手沾鮮血的神官,數不勝數。然而, 說實話, 還真沒幾個因為這些陳年血債鬨成這樣的。

究其原因, 第一,旁的神官手上所沾的鮮血, 都是凡人的, 而且,這些凡人沒有一個郎千秋這樣爭氣的後人飛了天,以神官之尊向凶手問責。第二,飛升之後,對不堪曆史都是能掩則掩, 掖掖藏好了, 少有撕到明麵上來的。鬨成這樣,也難得的難看了。

而既然撕到明麵上了,接下來諸位最關心的,就是該如何收場了。之前裴宿有裴將軍力保, 最後也逃不了被流放凡間,而謝憐可是沒什麼靠山的。如今,恐怕就隻看君吾還念不念舊情,有沒有保他的心了。

但是, 各位神官那頭一直弄不明白,君吾對謝憐究竟是怎麼個態度。仙樂太子頭一回飛升那陣,自然是青睞有加;可第二次飛升,兩人打了一場,謝憐還是捅了君吾好幾劍才被拿下的;這第三次飛升,兩人相處卻頗為平和,好像都忘了先前的事兒,實在是教人琢磨不透。因此,數雙耳朵都豎了起來,等聽上方那位如何發落。

誰知,不等君吾發落,謝憐卻先出聲了。他道:“仙樂有個不情之請。”

君吾道:“你說。”

謝憐道:“請帝君去我仙籍,貶我下凡。”

聞言,有些神官吃了一驚,倒是略感佩服。畢竟誰都不想被貶,飛升多不容易?辛辛苦苦爬到這麼高,一下子摔下來,想想也怕死了,敢這麼直接對君吾說請您貶了我吧,他們反正是做不到。但也有些神官不以為意,畢竟已經鬨到這一步了,以進為退說不定比抵死不認好,而且謝憐都被貶兩次了,再貶個第三次,對他來說應該沒什麼大不了,貶著貶著也該他習慣了。

郎千秋卻道:“你不需要自貶,你飛升是你的本事。我隻想跟你決戰一場。”

謝憐道:“我不想跟你打。”

郎千秋道:“為什麼?你從前也不是沒跟我打過。這一戰不論生死,從此了結!”

謝憐淡聲道:“不為什麼。跟我打,你必死無疑。”

他這一句輕描淡寫,卻激起四周一片輕微的抽氣之聲。不少非武神的神官心想:你一個連法力都沒有的破爛神,怎好意思對郎千秋堂堂一位東方武神說你跟我打必死無疑?未免也太狂妄了。說得好像他被貶是讓著郎千秋不跟他一般見識似的,真是胡吹大氣。然而,郎千秋卻一點也不覺得他所言誇張,隻認真地道:“我說了,生死不論!我也不需要你讓我。”

謝憐卻不應他,對君吾道:“請帝君貶我下界。”

郎千秋要抓他回應,師青玄卻趕緊地道:“且慢!諸位,我以為此事存疑。”

君吾道:“風師說來。”

師青玄道:“諸位仙僚似乎都認為仙樂殿下是為報複才化名芳心,血洗永安皇室。但他若是要報複,又為何獨獨放過了身為永安太子的泰華殿下?照理說,一個複仇者最想手刃的,不就應該是這位太子殿下嗎?”

這一節原先也不是沒人想到,但都覺得沒必要主動發聲,此時風師帶頭說了,才有幾人跟著點頭。師青玄又道:“我與謝憐此人雖相交無多時,但我親眼看到他為救泰華殿下正麵迎擊彎刀厄命。千秋,”他轉向郎千秋,道,“若是對你永安皇室有恨,又怎會甘冒奇險給你擋刀?”

聽到“正麵迎擊彎刀厄命”,風信與慕情都凜了神色。郎千秋不語,聽到有細小的聲音嘀咕“說不定是因為心虛愧疚”,師青玄馬上又高聲補了一句蓋過去,道:“所以!我以為此事存疑!”

這時,裴茗歎了口氣,道:“真是羨慕。”

師青玄一甩拂塵,不愉道:“裴將軍有話直說。”

裴茗扶劍端立,笑道:“我說羨慕,就是在直說。我羨慕仙樂殿下,能得風師大人一力擔保,仗義執言。我們小裴就沒這個福分了。我說他那事存疑,卻硬是被駁了回去,怎能不羨慕?”

師青玄道:“裴將軍你不要混淆視聽。小裴的事能一樣嗎?我是親眼見他惡行,也是親耳聽他承認了的。”

裴茗道:“那今日豈不也是一樣?泰華殿下親眼見他惡行,也親耳聽仙樂殿下承認了,又有什麼不同之處?”

師青玄大怒,待要再跟他理論,謝憐抓住他,道:“風師大人,多謝你,我承你的情。不過不必了。”

師青玄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到該怎麼駁斥裴茗,指了指他,一口氣憋住了。這時,君吾總算發話了。他淡聲道:“諸位稍安勿躁。”

他發聲也並不如何洪亮,平和得很,然而,神武殿上每一位神官都聽得清清楚楚,忙又站好。待大殿安靜下來,君吾道:“泰華,你行事素來是有些衝動的。遇事不可一味猛衝,須得冷靜聆聽,再做定奪。”

聞言,郎千秋低頭受教。許多神官心中則“咯噔”一聲:哎喲不得了,看這架勢,莫不是要保?!

果然,君吾又道:“仙樂不肯全盤托出,請求自貶的提議無效。先收押在仙樂宮禁足,之後由我親自審問。在那之前,泰華暫且不要和仙樂見麵了。”

眾位神官內心那聲“咯噔”拉出了一長串回音:還真保了!

君吾保了謝憐這個沒地盤沒功德的三界笑柄,敷衍了郎千秋。郎千秋可是坐鎮東方的武神,說不定會因此生出不滿,那可真是一筆賠本買賣。但是即便如此也要保——難不成謝憐還是很得君吾的賞識?!

難不成日後說話都得小心了?

而且,眾人都頗為在意那個“仙樂宮”。謝憐聽到這三字時,也是心下一怔,想:“我功德不足,沒有立殿,以前的仙樂宮早就被推了,又是哪裡來的仙樂宮?”再一想,立刻明白了。君吾定然是給他起了一座新殿,多半打算在此次從鬼市回來後就找個借口批給他的,沒想到現在卻做了禁足之用。

禁足待審,等同於緩兵之計了。許多神官看出了點微妙的苗頭,暗暗決定今後不在任何公開場合提“三界笑柄”四個字。師青玄鬆了口氣,用力吹了幾句帝君英明,便準備去問郎千秋。郎千秋卻是凝視著謝憐,道:“帝君想問什麼,可以儘管審,但無論最後是什麼結果,我總是要和你戰一場的!”

說完,他向君吾一躬身,轉身出了大殿。君吾擺了擺手,幾名武神官聚上前來,帶謝憐下去。經過師青玄麵前時,謝憐低聲對他道:“風師大人,真是多謝你了。不過你若真要幫我,不必再為我說話,可否拜托你兩件事?”

師青玄道:“你講吧。”

謝憐道:“我帶上來的那個少年在偏殿,勞煩你之後引他去見帝君。不用大人你多說,帝君知道怎麼回事。”

師青玄道:“好。小事一樁。第二件呢?”

謝憐道:“若是裴將軍之後還想找半月發難,還請風師大人施以援手。”

師青玄握拳道:“那是一定的。我不會讓裴茗得手的。她在哪兒?”

謝憐道:“她被我藏在菩薺觀裡一個醃菜壇子裡了。若是你有空,勞煩把她取出來吹一吹。”

“……”

謝彆風師,那兩名神官把他帶到一座琉璃紅牆的宮殿之前,恭恭敬敬地道:“太子殿下請。”

謝憐頷首道:“有勞了。”

抬足邁入,大門在身後關上。謝憐四下望望,在這宮殿中走了一圈,覺得這地方真不錯。

雖是掛了個仙樂宮的名字,和他從前的仙樂宮卻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完全不會有觸景生情的煩惱。他在大殿中心坐了,安然等待君吾前來問訊。

方才是一陣兵荒馬亂沒有空隙思考,現在安靜了,再想這事,卻是疑竇叢生:身為地師,明儀總不會自己無緣無故就要跑去臥底,到底是他與花城有私人恩怨,抑或他是受命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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