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道:“殿下,這孩子怕是不敢說話,嚇呆了吧。”
謝憐又摸了那幼童腦袋兩把,覺得這孩子呆呆的沒什麼意思,不摸了,評價道:“傻乎乎的。風信,待會兒你找個人從偏門帶他出去吧,看下他是不是有傷,臉上纏著繃帶呢。”
風信伸手,道:“好。把他遞過來吧。”
謝憐便把那幼童抱了起來,遞過去。誰知,卻沒遞成,風信道:“殿下,你怎麼還不放手?”
謝憐奇怪道:“我放手了啊?”再低頭一看,啼笑皆非,卻原來是那小孩兒的一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擺,沒放開呢。
幾人一怔,當即哈哈大笑起來。謝憐在皇極觀修行,多少善男信女,或為看個稀奇,或因心中信仰,為見太子殿下一麵絞儘腦汁,費儘心機,見了他一麵,就想再見第二麵,恨不得跟他一起做道士才好。沒想到這小朋友年紀小小,也頗有此風。在華台一旁護法的有不少同在皇極觀修行的小道士,紛紛笑道:“太子殿下,這孩子不想走呢!”
謝憐哈哈笑道:“是嗎?那可不行,我還要做自己的事呢,小朋友回家去吧。”
聞言,那孩子終於慢慢鬆開了手,不再抓著他衣服了,風信隨即一把撈過他。那幼童被風信提在手裡,一隻黑得發亮的大眼睛卻仍是直勾勾盯著謝憐。這幅神氣,簡直像是鬼附身了一般。見狀,許多道人心裡都犯起了嘀咕。謝憐卻根本沒再看那孩子,隻對風信道:“你不要跟提破爛似的提著他,嚇到人小孩兒了。”
風信便把那幼童放到了地上,道:“彆笑了。國師要瘋了,殿下你還是想好,待會兒怎麼交代吧。”
聞言,所有人果然都不笑了。
半個時辰之後。皇極觀,神武峰,神武殿。
香雲繚繞,誦經聲陣陣。國師和三位副國師坐在大殿一側,愁雲滿麵,慕情在他們麵前。謝憐也跪著。隻是,他跪的方向沒有任何人,隻是神武大帝的金身塑像。風信則從主,跪在他後方。
國師拿起那張精心雕琢的黃金麵具,半晌,唉聲歎氣道:“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
就算是跪著,謝憐也跪得筆直,昂首道:“在。”
國師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道,仙樂國史上,舉辦過這麼多場上元祭天遊,還從來沒有哪一次,儀杖台隻繞城走了三圈的。三圈!”
上元祭天遊的每一道儀式、每一處布置,都是有其背後喻義的。華台繞城一圈,就象征著為國家祈求了一年的國泰民安,因此,上一場上元祭天遊走了多少圈,就有多少年不需再舉辦一場如此龐大的盛事。不僅兆頭好,而且還省錢。三圈,豈不是說隻能保三年???
而且,要命的是,悅神武者臉上的黃金麵具還在祭典途中掉下來了。
仙樂人自古以來便相信,人體的靈氣聚集於五官,頭麵是一個人神魂所在之處,一定要把最好的獻給上天,所以,在祭典途中,武者才必須戴上一張黃金麵具,遮住麵容,因為他的臉隻能為諸天仙神所欣賞,凡人是沒有資格看到的。
國師恨鐵不成鋼,道:“以往的悅神武者,最少都有五圈保底了,最多不過撐十五六圈,你呢?你就是閉著眼睛都能走五十圈!一百圈!結果你自己把自己給掐死在第三圈——你怎麼不先把你師父我掐死???這下好了,太子殿下你要名垂青史了,我也要陪你一起名垂青史了!”
大殿中,無一人敢說話。謝憐卻神色自若,平靜地道:“國師,您不如這麼看。那小孩兒若是摔死了沒人接,祭天遊中血濺當場,豈非也是不祥征兆?祭典不是一樣要被打斷嗎?如今,至少結束得較為體麵,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發生這樣的事,隻能說是一個意外吧。”
國師語塞片刻,又道:“你這孩子!在場那麼多皇家武士,隨便一個還不是能照樣去接?就算接不準可能摔斷個胳膊腿,但也摔不死。你多往前走幾步,打得漂亮些,一會兒就沒人理剛才掉下來什麼東西了。”
謝憐卻是一挑眉,道:“國師,您知道的。那種情形下,除了我,不可能還有第二個人反應得過來,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毫發無傷地接住他。不接,死一個,接了,死兩個。”
他語氣理所當然,十分篤定。眾國師也清楚,他說的是實話,故無法反駁。看他跪在神像前,卻完全不當回事,又是好奇,又是好笑,又是驕傲。這個寶貝徒弟金貴兒,橫豎對他生不起來氣,也隻能薅幾把頭發,以頭皮的劇痛掩蓋心中的憂傷了。頓了頓,國師又道:“還有!”
謝憐微一垂首,道:“徒兒在聽。”
國師道:“你今日上場,做得不錯。可不管再怎麼不錯,你也不能招呼都不提前打一聲就突然要改,今天陛下和娘娘都給你嚇得夠嗆。你知道萬一趕不上時辰,又會變成什麼樣嗎?”
謝憐長眉一軒,奇道:“國師,這件事,我不是今天之前就問過您了嗎?”
國師也是一怔,道:“你問過我?今天之前?什麼時候?”
聞言,謝憐凝眉,望向一旁,道:“慕情?”
作者有話要說: 後台貌似很多0分長評都被自動刪除了,可能0分長評會被係統判斷為評論灌水?還是因為**抽了發重複了?反正如果有同學寫長評怕丟的話最好備個份吧,因為我也搞不清楚係統刪評標準,說不定啥時候就給抽沒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