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撈錢幣莽將見太子(2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6370 字 3個月前

如今戚容也有十七八歲了,長開了臉,沉住了氣,也算有幾分貴族男子的風采。他進了門,卻不許手下隨從進來。他雙手捧著那盞燈,邁入殿中,在乾淨的地麵跪了,將燈舉過頭頂,莊重地拜了幾拜。謝憐和風信對望一眼,風信不耐煩地砸了砸嘴,謝憐卻是無可奈何。

三年前,謝憐離開皇城外出雲遊時,戚容尚在禁閉,歸來後,也沒來得及見這個表弟一眼,當晚就在睡夢中飛了。這三年之內,謝憐給父母、國師等人托了不少夢,也給戚容托過一次,告誡他從今往後須得與人為善,收斂性子,不可胡來。於是,戚容十分積極地到處參與修建宮觀廟宇,捐贈功德,供奉燈盞,雖然一派虔誠,但據風信所言,依舊時不時會惹些麻煩。

戚容拜完了,有點抱怨地道:“太子表哥,這是我給你供的第五百盞燈了,弟弟對你這麼忠心,你什麼時候來見見我?再給我托個夢也行啊。”

他渾然不覺風信就站在他旁邊,對謝憐道:“你千萬彆理他。非重大事端,神官不可私自顯靈。”

謝憐道:“我自然知道。”

戚容托著那盞燈,站起身來,拿過一隻筆,低頭在燈上寫起字來。風信瞟了一眼,對謝憐道:“放心吧,不是祈求某某人全家砍頭。”

謝憐噗的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再看一筆一劃寫字的戚容,不禁想起,戚容剛隨母親回家的時候,有一次,一眾王公貴族結伴上太蒼山祈福。戚容的母親是私|奔後逃回去的,不敢出來見人,但也想給兒子祈福,讓他長長見識,不可整日與自己窩在一處,便拜托皇後捎上了戚容。

雖然已是儘量低調了,可他母子二人的事早已傳遍皇城,有哪個還不知道?因此,路上的貴族子弟都自覺地將戚容排除在外,不與他說話玩耍。謝憐看到秋千上去玩兒,所有的同齡孩子都跟他一道玩兒,輪流幫太子殿下推秋千。謝憐蕩到最高處的時候,無意間低頭,就看到戚容躲在他母後身後,羨慕地仰望著他。

到了神武殿,大人們供完燈,先一步與國師們求簽、解簽、對談去了,留下一群孩子在神武殿裡供小燈玩兒。那些燈盞精致漂亮,戚容第一次見皇後,不知皇後已經幫他母子供了一盞,也想供燈祈福,而他年紀小,懂得不多,又是到處問人該怎麼寫祝願母親的祈福詞。與戚容同族的幾個孩子平時在家中就很討厭他,覺得他們母子給自家丟臉了,於是騙他亂寫。謝憐寫完了自己那盞燈,放下筆,聽到有人嘻嘻哈哈,回頭一看,就見戚容沾了一手墨水,寶貝一樣地抱著一盞燈,滿臉笑容地正準備供起來。而那一盞燈上,歪歪扭扭寫著“願與母早日歸天戚容”九個字。

謝憐那時候也不大,當場便發了一陣火,把所有貴族少年都嚇得跪地不敢說話。發完火,謝憐重新給戚容寫了一盞燈,後來下山時,他又去玩兒秋千,這一次,戚容從皇後身後跑了出來,主動給他推秋千,推得特彆賣力。再後來,就整天都跟在他身後晃了。

必須承認,曾經的戚容還算是個比較正常的人,他母親沒去世的時候尤為正常,也不知是怎麼變成後來那樣飛揚跋扈暴躁如狂的德性的。也不知這三年裡,長進了沒有。正想著,戚容供完了燈,退出殿去。誰知退著退著,卻撞到了身後一人,戚容猛地轉身,看都不看就罵開了:“什麼玩意兒?你瞎了眼不知道讓開?”

這一張嘴,謝憐和風信雙雙捂住額頭,心道:“沒變。還是原來那個樣!”

站在戚容身後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背著一卷簡易的行囊,風塵仆仆,一雙草鞋幾乎磨得沒底沒邊了。不過,雖然這青年麵色憔悴,嘴唇乾枯,顴骨微微下陷,五官卻十分端朗,且瘦而不弱,目光炯炯,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戚容道:“這是仙樂宮,太子殿!”

那人喃喃道:“太子殿?太子?這裡就是皇宮嗎?”看到殿內神像,被那黃金映得麵色發金,他又問道,“這是金子嗎?”

一旁有侍從上前來,道:“當然是金子了。太子殿是太子神殿!你連這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哪裡來的野人?”

那人不答,道:“那皇宮在哪裡?”

戚容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對方道:“我要去皇宮,見國主陛下。”

戚容和幾個侍從都笑了起來,臉帶輕蔑之色,道:“哪裡來的鄉巴佬,你想去皇宮乾什麼啊?到了也不會放你進去的!”

那人木然道:“我試試。”

戚容哈哈大笑,道:“那你就去試試吧!”說著故意給他指了反方向,那人又背了背行囊,轉身朝觀外走去,走到石橋上,忽然駐足下望。

透過清澈的池水,能看到池底沉著一層又一層的錢幣。下一刻,這青年便翻過了橋欄,跳下了水池。

他跳進水池後,彎腰一把接一把地把池底的錢幣撈上來,往自己懷中和行囊裡塞,看得謝憐和風信都呆了。戚容也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道:“他媽的!你乾什麼?!把他拉上來!!!”

數名侍從連忙也跳下水去拉那人,誰知對方卻是身手了得,拳打腳踢,竟是令人奈何不得。戚容在上麵看得暴跳如雷,一群觀中道人束手無策。那青年撈了一身沉甸甸的錢幣,背著行囊就準備爬上岸,誰知踩到青苔,腳底一滑,嘩啦啦摔了個正著。眾侍從這才趁機擒住了他,扭送上岸來。戚容抬腿就是一腳,道:“這錢你也敢偷!”

戚容抬腿的時候,風信就站在旁邊順手一擋,是以這一腳戚容出得猛,實際上落到對方身上卻並不重。戚容雖然看不見他在旁邊搗鬼,但也感覺哪裡不對勁,狠狠踢了七八腳都是這麼個感覺,很有點鬱悶,終於煩了,揮手道:“快讓他把錢還回來,滾滾滾!”

那青年不知是不是嗆了水,咳嗽了幾聲,道:“這錢放在水池裡也是放著,為什麼不能給我拿去救人?”

戚容道:“救什麼人?你什麼人?哪裡來的?”他這麼問,無非是想給這青年套個罪名投入大牢,那青年卻是個實心眼,答道:“我叫郎英,住在永安,那裡鬨旱災了,沒有水,莊稼長不了,大家都沒有吃的,沒有錢。這裡有水,有吃的,有錢,用金子塑像,把錢丟在水裡,為什麼不能分一點給我們?”

永安是仙樂國一座大城,謝憐站起身來,神色凝重,道:“風信,最近永安那邊鬨旱災了?我怎麼沒聽說?”

風信回頭道:“不知道,我也沒聽說過,待會兒問問慕情?”,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