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他看到那頭耕地的黑牛突然人立起來,兩隻前蹄伸長,自己給自己取下了犁,壯碩的身子收緊,牛鼻收短,轉眼化成了一個赤著膀子的高大農夫。那農夫高大健壯,身上肌肉分明,麵容輪廓剛硬,鼻子上和那牛一般穿著一枚鋥亮的鐵鼻環,口裡叼著一根草。而其餘農人親眼見了這駭人變化,卻仍是習以為常般地繼續乾活,謝憐這才確定,這裡的都不是凡人,走上前去,抱拳道:“請問這位道友,雨師大人可是暫居此處?”
那黑牛化成的農夫一指岸邊,道:“喏。雨師大人就住那裡。”
“……”
謝憐反複看了幾遍,終於確定,他指的方向,隻有那座仿佛起風就能倒、雨天一定漏的茅草小屋。
就算是他最寒磣的草根太子廟,和這小屋比也體麵殷實多了,心中不解,人言雨師大人飛升前乃是雨師國皇族後裔,就是因為這個,他才沒帶上他那些稀世寶石來作為贈禮,何以飛升後會落魄如斯?大概也是一種修煉的方式吧。禮數絲毫不短,謝過那農夫,走近小屋,在外朗聲道:“雨師大人,仙樂太子謝憐冒昧拜訪,未及事先告知,煩請見諒。”
那農夫拖著犁走了上來,道:“哦?你就是那位十七歲飛升的太子殿下?”
謝憐道:“慚愧。”
那農夫道:“沒什麼好慚愧的,事實嘛。不過,雨師大人不愛見人,最近還受了傷,恐怕不能出來見你了。”
謝憐一聽,微覺失望,但還是抱著試試的心道:“能否請您代為傳話?在下有要事相求。如若雨師大人聽了,有不便之處,我絕不勉強。”
那農夫嘿嘿笑道:“用不著我傳話,咱們都知道你是來乾什麼的。仙樂國沒水了,滋味可不大好受吧?”
謝憐一怔,道:“您知道?”
那農夫道:“我當然知道。不光咱們這種窩在山溝溝窮旮旯的知道,你仙樂國大難臨頭的事,現今還有誰不清楚?你的事,你自己不曉得,可彆人整天盯著你,卻比你還清楚,哈哈。你是來求雨師借法寶幫忙救災的吧?”
被他一語道破,謝憐這才覺察,上天庭那些神官,並不是都恰好不在,而是對他來意一清二楚,刻意閉門不出,或是早就躲開了。他歎了口氣,心想:“莫非最初真的應該把每一座大廟都拜訪一通,日後相見才好辦事?”想得有點沮喪,低聲道:“正是如此。若雨師大人不便,在下絕不糾纏。”
那農夫卻道:“你為什麼不糾纏?要麵子麼?這可是你|國民生存大事,你不是應該死纏爛打嗎?要你放下點身段就受不住了?年輕人可不能這樣沉不住氣啊。說句不好聽的,雨師大人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借你是心情好,不借給你你回頭也不許埋怨。”
謝憐明知他說的話都有道理,但聽這語氣,一股氣微微上衝,昂首正色道:“你說的我都清楚,我也絕對不會在背地埋怨,您又何必預先將我如此設想?說不糾纏隻是不願讓雨師大人為難,而若我糾纏就能借到法寶,便是讓我拱手八千宮觀,跪地磕你一百個響頭又如何?”
那農夫哈哈笑道:“生氣啦?小孩子脾氣。接著!”
他一丟,謝憐一舉手,接到了一隻青色的竹笠,正是那農夫原先背在背上的那隻。謝憐道:“這是?”
那農夫道:“你要借的東西。你來之前雨師大人就交給我讓我借你了,小心點用,使壞了饒不了你。”
謝憐睜大了眼,道:“多謝!可是為什麼?”
那農夫道:“不是說了嗎?雨師大人心情好。彆的神官不借你,雨師大人就偏要借你。想做什麼做什麼。”
謝憐連聲道:“多謝!多謝!”
那農夫卻道:“你可彆高興的太早了,太子殿下。遠水解不了近渴,這雨師笠隻能搬雨不能造水,你仙樂國的水是不夠了,隻能到彆的國家去借,但是這樣山長水遠,每用一次就要消耗你大量法力,你法力再多也終究有耗儘之時。雨師大人雖然飛升比你久,信徒卻沒你多,法力也遠不及你,再加上受了傷,除了借這個東西給你,剩下的也隻能靠你自己了。”
謝憐卻再清楚不過,能將自己的法寶借予不相乾的人,是何等的不容易,他對著那茅屋深深躬身,道:“雨師大人肯施以援手,在下已是萬分感激。大恩不言謝,日後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請雨師大人儘管差遣。告辭!”
他借得法寶,當即便在南方尋了一處湖河,以雨師笠兜了大量湖水,跨越千裡,回到仙樂永安,找了那處乾旱最厲害的村莊,郎兒灣,在雲上把那鬥笠翻了過來。登時,天空中淅淅瀝瀝下起了一陣小雨。謝憐跳下雲端,雙足觸到地麵,那些半死不活的村民不敢置信,有的衝出門去淋雨歡呼雀躍,有的急忙把家裡洗臉洗腳的大盆小盆都推出來接雨。
見狀,謝憐鬆了口氣,這才露出笑容。這時,忽聽一個聲音遠遠喊道:“太子殿下!”
他一回頭,隻見慕情黑著半張臉,從一棵樹後轉了出來。見他臉色不好,謝憐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