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觀月夕鬥燈中秋宴(1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9959 字 6個月前

“鐺!”

火花飛濺。

劍刃深深|插|入石頭鋪地, 謝憐雙手握劍,低下了頭, 額頭深深抵住劍柄,一口牙仿佛就要被自己咬碎在齒間。

“廢物!”

戚容哈哈笑道:“你這個廢物!我就知道你不敢殺我!任憑我怎麼羞辱你, 怎麼把你往死裡折騰,隻要我拿把刀放在彆人脖子上,你就奈何不了我。你這個沒用的懦夫, 做神做成你這個樣子, 你還活著乾什麼!”

然而, 謝憐卻已徹底冷靜下來了。他抬起頭,雙眼冷冽:“你彆高興的太早。我奈何不了你,自然有人奈何得了你。”

戚容哼道:“你是不是又想抱著君吾的大腿求他給你做主啦?彆做夢了,當年人家理你了嗎?嗯?現在還腆著臉跟他混,你可彆是個蠢貨吧。”

謝憐把戚容身上那套莊重華麗的悅神服剝了下來,召出若邪, 縛了戚容就把他丟到一邊, 道:“你最好閉嘴少說兩句。”

戚容道:“我又不怕你, 你憑什麼威脅我?”

謝憐道:“那你怕不怕花城?”

戚容的笑容終於卡住了一瞬。這一瞬,謝憐輕聲道:“我事先告訴你,萬一我什麼時候心情壞了,說不定就把你交給花城,請他幫我想個法子治治你了。所以你給我小心點,聽到了嗎?”

聞言,戚容徹底笑不出來了。他悚然道:“他媽的, 你好惡毒!虧你想得出來!你還不如把我交給郎千秋呢!”

謝憐跪在地上,開始用手一點一點去撿地麵和棺底那些大小不一的粗糙顆粒。事實上,他暫時是不會把戚容交給上天庭的。原因就是郎千秋。若是交了,郎千秋得知戚容下落,即刻便會提劍衝過去要殺他。讓不讓他殺?頭疼;萬一殺了,下一步又如何?也頭疼。所以,上天庭目前是交不得的。

這麼看來,去找花城幫忙,似乎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其實,他也隻是拿花城出來嚇嚇戚容罷了。畢竟他已經打擾花城太多次了,每次一有什麼事都先想到花城,總感覺有些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光是現在搬出他來嚇戚容,謝憐已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戚容轉頭,衝彆的方向吐了口帶血的唾沫,那小孩可憐巴巴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道:“爹,你沒事吧?你是不是被打的很痛?”

戚容仿佛很樂於享受這種父子遊戲,陰陽怪氣地道:“兒子乖~爸爸沒事~哈哈哈。”

謝憐一邊眼眶發紅地摳撿著那些粉末,一邊小心翼翼地往悅神服裡放。那小孩悄悄爬過來,也幫著謝憐撿了一點。謝憐看到這一雙小手,抬頭望他,那孩子小聲道:“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打我爹了,放我們走吧。我們再也不來你家裡偷東西了。”

謝憐心中一酸,強忍下去,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孩道:“我叫穀子。”

謝憐將所有骨灰都收齊了,包在衣服內疊好,重新放回棺材,合上棺槨,這才緩緩地道:“穀子,那邊的不是你爹,是另外一個人,他被鬼附身了。現在是個壞人。”

小孩子卻不能理解他的話,迷惑地道:“另外一個人?不是啊,我認得的,那就是我爹啊。”

戚容讚許道:“不錯不錯,劃得來,撿了個便宜兒子!哈哈哈……嗷!”卻是謝憐一腳踢了過去。

穀子尚且年幼,一直與父親相依為命,對戚容俯身的這具身體極為依賴,怎麼也不會肯離開的,謝憐一時又想不到該怎麼安置他,於是背了芳心劍,對著兩具棺槨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左手提著戚容,右手抱著穀子,離開了太蒼山,風馳電掣地往菩薺村趕。

離開多日,回來時是深夜,那菩薺觀門大開,香雲滾滾,神台上香爐裡插|滿了香支,桌上也堆著些貢品。謝憐進了門,隨意四下看看,隨手從供台上拿了兩個包子,一個給了穀子,一個則粗暴地往戚容口裡塞去。這具身體可畢竟還是個活人,在謝憐研究出怎麼把戚容從這人身上拽出來之前,都得好好進食。戚容噴了口包子大罵難吃,似乎有點不放心,道:“我說!你該不會真的要把我交給花城吧??”

謝憐冷笑道:“你很怕嗎?”懶得聽他廢話,轉身去地上一堆鹹菜壇子裡東翻西找。戚容嘴硬道:“我有什麼好怕的,該怕的是你,身為神官,居然跟這種絕勾勾搭搭的。你……”說著說著,他忽然目光一凝,鎖定在一處。原來,謝憐一彎腰,他胸前的衣物裡滑出了一樣事物。

那是一枚晶瑩剔透的指環。戚容緊盯的,就是這個。

謝憐沒注意到他目光,戚容卻在他背後,麵露懷疑之色。過了一陣,他道:“太子表哥,你胸前那是個什麼東西??”

謝憐本也不打算理他,但戚容提到的這枚指環卻是他有點在意的東西,於是轉身,手指勾著那細細的銀鏈子,道:“這個?你知道是什麼嗎?”

戚容道:“你拿過來,給我看看我就知道了。”

謝憐卻道:“知道就說。不說就閉嘴。”

戚容悻悻然,道:“你總是對你熟悉的人抖狠,有本事對外人抖你的威風去。”

謝憐把銀鏈子重新塞回胸口貼肉帶好了,道:“你有本事繼續說。說一句我記一分,多一分你就離花城的刀更近一步。”

不知不覺間,他竟是用花城用的很熟稔了。戚容冷笑道:“你少拿他嚇我,你自己說不定哪天就死在誰刀下了呢!你不是想知道這是什麼嗎?本四害之一告訴你,這是詛咒之器,不祥之物!還不趕緊丟掉,你居然敢把這個東西帶在身上,是不是嫌自己活長了?”

聞言,謝憐豁然起身,道:“當真?”

戚容道:“廢話!給你這個東西的不管是人還是鬼,必定不懷好意。”

謝憐又蹲下了:“哦。”

戚容:“什麼叫‘哦’?!”

謝憐頭也不回,淡淡地道:“‘哦’就是你的話能信才是有鬼了。我選擇相信送我這個東西的人。我決定把它一直戴在身上。”

他對彆人一貫溫和,對戚容卻是格外冷酷。戚容氣個半死,罵罵咧咧不休,謝憐隻當什麼都沒聽到。他發現怎麼翻也找不到裝著半月的那個壇子,心道:“莫非風師已經來過,把她取走了?”

聽著聽著,他忽然又隱隱覺出一絲不對勁。

當真奇怪。戚容分明就怕花城怕的要死,卻為什麼還敢不斷囉嗦刺激他,簡直就像……簡直就像是在刻意拚命吸引他的注意力一樣!

想到這裡,謝憐來了個突然襲擊,冷不丁一瞟戚容,果然見他目光一閃,鬼鬼祟祟。一種莫名的直覺驅使謝憐向上望去。一抬頭,隻見本來就不算高的梁頂上,一個黑衣人背部緊貼天花,伏在上麵,猶如一隻巨大的蝙蝠。

謝憐反手就是一記芳心劍投上去。那人背貼在梁上,為閃避這一劍,猛一轉身,掉了下來。

穀子嚇得包子都掉了,哇哇大叫。戚容剛要喊就被若邪封了口,拖到角落去捆好了。謝憐原先還以為這是戚容埋伏的幫手,然而快速交了幾下手,隻覺這人出手又快又狠,莫名熟悉。他可以負責任地斷定以戚容這個德行,絕沒有能力駕馭如此身手的屬下,又見那人另一隻手抱著什麼,定睛一看,竟是一隻黑漆漆的壇子。而那壇子,正是裝著半月的那一隻!

風師居然還沒把半月帶走?謝憐瞬間想起這人是誰了,脫口道:“小裴!”

原來裴宿來偷半月,誰知卻剛好被回來的謝憐撞上,隻好躲上屋梁,戚容因為被若邪綾縛了,躺於地麵,一眼就看到了藏在上方的裴宿,他不知這人是誰,隻以為是要對謝憐不利的,那就是對他有利。他生怕謝憐發現有人埋伏在上麵,故意不斷出聲乾擾,怎料還是被謝憐覺察了。謝憐帶著兩個咒枷,裴宿則被流放,兩人都沒法力,那麼就隻能硬拚身手。謝憐這八百年可都是乾拚身手拚過來的,裴宿哪裡扛得住,十幾招後謝憐便拿下了他,道:“壇子還來!”

本來他隻是隨口一喊,誰知,裴宿居然當真把那鹹菜壇子丟還給他了。謝憐一愣,心想怎麼讓還就還了這小裴將軍還真是乾脆,一般不是要寧死不屈拉拉扯扯許久的嗎。卻聽裴宿丟出壇子的同時低聲喊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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