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萬神窟萬神真容現(2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17298 字 3個月前

原來,方才他們二人在後麵竟不是在互掐,而是商量好了要來這一場突然襲擊!謝憐愕然道:“你們乾什麼?”

他掙開慕情想去看被他們堵在裡麵的花城,風信卻絆了他一下,和慕情一人抓住他一條手臂,拖著就跑,邊跑邊道:“趕緊走!那些符拖不了多久!”

慕情斥道:“你居然還問乾什麼!他有古怪你看不出來嗎?!”

謝憐道:“哪裡有古怪?”

慕情道:“我看你是真傻了,他渾身上下寫滿了古怪這兩個大字,就你瞎了看不到!”

風信吼道:“彆說了快跑!!!媽的好像有死靈蝶追上來了!”

慕情喝道:“堵上洞口!”

於是風信一路跑一路打,好幾個洞口都被他打落的大石堵得嚴嚴實實。兩人拖著謝憐飛速穿過九曲回腸的地下長廊,謝憐簡直要被這路繞暈了,喊道:“停!停!”

跑出一長段路,那兩人才停下喘了口氣。趁這間隙,謝憐道:“不是,你們兩個,到底為什麼突然拉著我跑?你們是有什麼發現嗎?”

風信雙手還撐著膝蓋喘粗氣,道:“你讓他,再跟你說一遍吧!”

慕情直起腰來,對謝憐道:“那麼明顯你還沒發現嗎?珠子!那顆珠子你記得嗎?”

謝憐:“什麼珠子?”

慕情一字一句地道:“上元祭天遊,悅神武者服,那對深紅珊瑚珠耳墜,你丟不見了的那一顆珠子!”

“……”

謝憐好半天都想不起來,捏了捏耳垂,迷茫地道:“當時我的耳墜是紅珊瑚珠的嗎?我有弄丟過嗎?”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慕情嘴角抽了抽,怒道:“你們兩個當時還冤枉我說那珠子是我偷的,這種事你怎麼能不記得?”

謝憐道:“畢竟都八百年了……”風信則反駁道:“你少胡扯,沒誰冤枉是你偷的,是你自己疑神疑鬼!”

謝憐擺擺手,道:“彆吵了彆吵了。你們突然跟我說那珠子乾什麼?”

慕情道:“因為那珠子找到了!花城束頭發的那顆紅珠,你看到了沒?”

謝憐睜大了眼:“你是說那是……?”

慕情斬釘截鐵地道:“就是!”

“……”

原來方才慕情看到花城時異樣的神色是因為這個。謝憐道:“為什麼那顆紅珊瑚珠會在他那裡?你確定沒記錯?”

慕情打斷他道:“那顆珠子我找了整整一年,後來也一直在找。誰記錯我都不會記錯!”

謝憐雙手籠袖,想了想,蹙眉道:“我還是覺得你可能看錯了。那顆珠子沒理由在他手上啊?紅珊瑚珠成色好的不都長得差不多嗎。而且三郎一貫喜歡收集奇珍異寶的,他還有幾千年的古董呢。”

慕情點了點頭,道:“行,行。你覺得我看錯了是吧?好,那你看看這個。”

他就站在一尊神像身旁,一邊說著,一邊猛地拉下了那神像臉上的麵紗,道:“那你看看這是什麼,這總不會看錯了吧!”

麵紗被拉下的一刹那,謝憐一眼掃過,雙瞳驟然收縮。

那神像的麵容,並沒有什麼畸形可怖之處。那是一個微笑的年輕男子,眉目溫好,神采飛揚。但是,謝憐看著這張臉,頭皮卻一下子就炸起了一層寒毛。

能不駭人嗎?那張臉,根本和謝憐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如此近距離麵對麵地看著這尊神像,簡直像是照鏡子一般,連那原本純善的笑容也變得詭異無比。謝憐不禁頭皮陣陣發麻,道:“這……”

慕情冷然道:“這樣你還要說看錯了嗎?”

謝憐好容易才憋出來一句:“……這裡怎麼會有一尊我的神像?”

慕情卻道:“一尊?不止呢。你看好了。”

說著,他把另外一尊神像臉上的麵紗也扯了下來。這一張臉,也赫然是謝憐的麵容!

一連扯下了五六尊神像臉上的麵紗,居然全都一模一樣!

慕情道:“這裡的確是一個萬神窟,但其實,這裡隻供了一尊神。”

全都是他!

四麵八方都是自己的臉,謝憐仿佛陷入了一個迷幻又詭異的夢境之中。暈頭轉向了半天,他忽然想起一事,道:“等等,慕情。你之前沒機會看這些神像的臉吧?方才你要扯下麵紗,不是被他阻止了嗎?”

慕情哼道:“我根本用不著看這些神像的臉,就知道雕的是你了。”

謝憐道:“這怎麼說?”

慕情把一堆麵紗揉成一團甩到一邊地上,額頭青筋微起,道:“怎麼說?因為當年你所有的衣服、配飾、起居,全都是我負責的。我給你洗我給你補,你的每一件衣服天下都沒有第二件相同的,他這些石像雕的太過細致了,什麼都給雕上去了,完全一模一樣,我當然一看到衣服就知道臉是誰的了!”

“……”謝憐捂住了額頭,開始回想一路花城怪異的表現。一旁的風信道:“他不讓我們看這些神像,說明他很清楚這些像有什麼古怪。恐怕什麼雪崩了無意間掉進來都是鬼話,他肯定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慕情則道:“豈止,我看說不定就是他把我們丟進那個滿是蜘蛛絲的坑裡的。他是真的想殺我們。”

謝憐道:“可是……這些神像到底怎麼回事?”

仔細看,這裡的每一尊神像都栩栩如生,細節之細,簡直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可想而知,雕刻者對神像本人的觀察有多細致入微。謝憐敢說,就算是出自當年仙樂國最負盛名的工匠之手的神像,也沒有到達這個地步。仿佛工匠的腦子裡全都是這個人,眼睛裡隻看得到這個人。

三人被這些長著同一張臉的神像包圍在中間,風信一臉惡寒,道:“說真的……我他媽……瘮得慌……太他媽像了。”

而且,數量還如此之多。慕情道:“我懷疑這些神像是什麼邪術所需的道具,先毀了再說。”他說完就要一個手刀劈下,謝憐的思緒一下被拉了回來,阻攔道:“且住!”

慕情看他:“你確定?這邪術說不定是針對你的。”

謝憐想了想,還是道:“先彆輕舉妄動吧。我覺得邪術的可能性很小。”

風信道:“我覺得挺大。我真是操了……你看著這些東西不害怕嗎?”

慕情與謝憐對視,道:“根據是什麼?”

謝憐搖了搖頭,道:“沒有根據。隻是,這些神像雕的挺好挺用心的,沒弄清楚之前就貿然毀去,我怕造成遺憾。”頓了頓,又道,“三郎……也許瞞了我什麼,不過,我想,至少不會是對我有害的事情。”

慕情簡直不可思議:“……你是不是真被他下了什麼蠱迷了心智,我看就是他把可疑兩個字寫在臉上你也會變得不識字吧。”

兩人這邊正說著,那邊風信忽然如臨大敵,道:“小心!”

謝憐和慕情皆是一警,道:“怎麼了?”

風信道:“那蜘蛛絲又來了!”

果然,掌心焰的火光照到前方石壁,壁上附著了大片密密麻麻的白絲,三人都是心道不好,怕是又要有一場惡鬥。誰知,那白絲卻並不如方才坑底的凶悍,一動不動,也沒攻擊上來,竟是和尋常的爬山虎沒什麼兩樣。三人等了一陣,謝憐道:“這些絲網,好像不是活的。”

風信道:“不是活的那是乾什麼用的?”

謝憐心中有所計較,走上前去查看片刻,這才確認了,道:“它們好像在遮著什麼東西。”

三人來到那石壁前,謝憐試著拉了拉,撕下了一大片白絲。那白絲果然十分堅韌,撕扯不易,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撕下。

麵紗下遮掩是神像的真麵目,那麼石壁上,遮掩的又會是什麼?

另外兩人也一同加入了撕拉蛛網的隊伍中,三人分彆負責不同區域,不多時,謝憐這邊露出了一片石壁。他道:“是壁畫!”

石壁上,被蛛絲重重遮住的,是大片大片的壁畫。整麵石壁上都密密麻麻擠滿了線條、色彩和小人,分為許多小塊,畫風各不相同,有的粗獷,有的優美,有的精致,有的詭異。看了一陣,謝憐道:“……這是他畫的。”

慕情道:“他?花城?你能確定?”

謝憐輕聲道:“能。上麵有字,字是他寫的。”

他指了指牆上一個血紅色的小人,旁邊寫了一堆亂七八糟、不知所雲的扭曲文字,仿佛是神誌不清或是極度痛苦時寫下來發泄的。憑文字大概能猜出,這個血紅小人畫的就是花城自己,隻是不知什麼緣故,他把自己畫得醜怪醜怪的。風信看了一眼,忍不住道:“這字……醜瞎了我的眼。我敢說我都比他寫的好。”

比風信寫的還醜,那就是真的醜到無藥可救了。謝憐滿目眼花繚亂,根本不知從何看起,但一旦確認這是花城的手筆,好像突然發現了一筆巨大的寶藏,手指尖都有些微微的發抖。這時,慕情似乎在不遠處發現了什麼,道:“……殿下,你快過來。快過來看!”

謝憐這才回過神,道:“怎麼了?”

風信和慕情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指著牆上一幅畫給他看。那幅畫在整麵牆壁裡也算是大的一幅,正中畫了一座高高的城樓,底下是人山人海,擁著一座華麗高台。線條簡單,然而寥寥幾筆,抓形極準。

慕情指著畫麵中央,顫聲道:“原來……是……是他嗎?”

謝憐也在盯著那裡。

整個畫麵是無色的,隻有畫麵中的的兩個人物有顏色。下方有個小人,是白色的,好像周身都在發著光,向天望去,伸出雙手,正要去接一個從城樓上掉下來的小人。

而那個小人,是血紅血紅的。

慕情喃喃地道:“……是他嗎?是他嗎?上元祭天遊那個掉下來的小孩兒?怎麼會是他?居然?血雨探花?是他???”

風信狂拍他們兩個,指旁邊道:“後麵還有!”

謝憐走過去,隻見另一幅畫上,是一座破落的小觀,神台上供著一尊神像,周身也是白光淡淡的一層暈染,一手仗劍,另一手執了一把紅傘,遞向下方。而下方有一個醜醜的血紅小人,也用雙手捧著一束小花,獻給了他。

謝憐一下子覺得腦袋有點兒疼,一手按住突突跳著的太陽穴,繼續往下看。

再下一幅,描繪的似乎是戰場。大批大批的士兵們整裝待發,天空裡懸著一個白色的小人,手持長劍,神威凜凜。而下方烏壓壓的軍隊裡也有一個血紅小人,仰頭看著天上的那個人。

謝憐正看得出神,一旁風信難以置信的聲音響了起來,道:“這個紅的,都是一個人吧?都是他??都是花城?我他媽……他一直跟著你啊?!”

慕情也是一臉匪夷所思,道:“不僅是跟著,他還盯著。盯得很緊,很緊。哪哪兒都有他!你們看,這兒還有大街、不幽林、這是什麼?背子坡?我的天……那些神像該不會也是他雕的吧?!”

風信一路看下來,簡直毛骨悚然了,道:“我他媽……這什麼人啊?從八百多年前就一直盯著你?!到今天還跟著你?我操了!這也太恐怖了!他中邪了吧?!他想乾什麼啊?一般的信徒根本不會做到這個地步吧,他究竟想乾什麼?!”

慕情道:“有陰謀……一定有陰謀!快繼續看,一定能在這裡找出線索!”

謝憐已經被震懵了。

他盯著那牆上的血紅小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許多並沒有遺忘、卻並沒有在意過的記憶紛紛雜雜、爭先恐後湧入腦子裡,連呼吸都快跟不上了。這時,又聽那邊兩人大叫起來。謝憐一個激靈,道:“又怎麼了?”

風信和慕情都站在一片石壁前,似乎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見他要過去,風信連忙轉身把他攔住推了回去,道:“我|操,彆看!”

謝憐:“?怎麼了?什麼東西?為什麼我不能看?”

慕情也是臉色發黑,道:“……彆看了。沒什麼好看的,趕緊跑!”

二人一人抓著他一條胳膊,又是一路狂奔。謝憐被他們拖著,道:“你們乾什麼啊?我還沒看完那個壁畫呢?!”

風信邊跑邊怒聲罵道:“不用看了!那種東西不能看!我操了真是!我真他媽從沒見過這種事!這種人!!!”

謝憐莫名其妙:“你從沒見過什麼?三郎怎麼了?”

慕情斥道:“還叫什麼三郎,彆叫了!跑都來不及!你以後也不要再接近他了,他不正常,他有病啊,他是個瘋子!!!”

謝憐聽不下去了,道:“你們乾什麼這樣罵他?不是我說,大家都沒正常到哪裡去好嗎?”

風信道:“彆問了!你不懂!他跟我們不一樣!他瘋了!他、他對你……對你……”

謝憐道:“對我怎麼了?麻煩放下我,讓我回去自己看行嗎?”

一個要回,兩個要拉,三人正僵持不下,前方忽然傳來了一個森冷冷的聲音:“我不是說過,到了彆人的地盤上,不要亂動東西嗎。”

三人俱是一僵,轉頭望去。隻見前方倚立著一個紅衣身影,花城正靠在石壁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微笑道:“否則,會有什麼下場,我可說不準啊。”

雖然他麵上在笑,可那眼神裡卻沒有半點笑意,反而黑沉沉的渾濁不清。他抱著一條手臂,另一隻手則在漫不經心地玩弄著一樣小小的東西。

正是束著那一縷細細發絲的深紅珊瑚珠。珊瑚宛轉流光的紅色,和他蒼白指間的紅線緣結,一般的奪目明豔。,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