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淩這個猜測不是沒道理。
大冷天的,誰沒事在彆人家地裡亂刨坑呢?
肯定有事。
不過他這次猜錯了。
這個洞還真跟盜墓的賊娃子們沒關係。
村東的麥田也沒墓。
當天,陳淩一家三口,和六妮兒,兩大兩小在廚房圍著飯桌,暖暖和和的吃飯,天上飄起了雪花。
今天這鹿肉包子是真好吃啊,比四妮兒回門那天的鹿肉餃子還好吃。
六妮兒吃了早飯過來的,都硬生生的又塞下肚去兩個。
吃的小肚子脹成了小皮球一樣,滾圓滾圓的。
“富貴叔,還是你家包子好吃,連你家蒸出來的饃焦都比彆人家的香。”
六妮兒唆著手指頭,嘿嘿笑。
所謂饃焦呢,就是蒸饅頭、蒸包子的時候,緊貼著大鍋邊緣的一列,會把麵皮烤出來焦黃色,和鍋巴是差不多的東西,吃起來又脆又香。
“哈哈,你娃是識貨的,這頭草鹿夜裡逮回來,半點工夫沒耽擱,直接就殺了,殺完就用新鮮鹿肉剁的肉餡,能不好吃嗎?”
陳淩笑著,這鹿肉包子好吃,除了食材好之外,還與他們家包子的做法有關係。
其實說破了也沒啥特殊的。
無非是包子餡和包子皮上的事。
包子餡呢,在和餡的時候,和那天包餃子一樣,用肉湯攪拌調出肉餡的味。
燉久了的肉湯,不僅骨架子上的筋和碎肉化在了肉湯裡,連骨髓也會慢慢燉出來,骨髓的油可香啊。
攪拌進了肉餡裡,味道可想而知。
包子皮,就得用發麵。
蒸包子的時候,發麵包子比死麵包子更吃味。
蒸出來肉餡裡的湯汁也會被發麵皮吸收浸潤,哪怕掰開包子,把肉餡倒出來,隻吃包子皮呢,也有滋有味,香極了。
拳頭大的包子,陳淩一口半個,一口氣乾了十來個,看他吃得香,王素素也多吃了一個。
而陳淩也不過才吃了個六七分飽,喝了碗熱乎乎的紅薯粥,便起身去拿火釺子。
山裡農家的火釺子,也就是給灶台捅火塞柴的鐵棍子,大部分都是一米多長。
且一頭是尖的,如標槍一般。
這是用來在冬天掏獾子的家夥事。
火釺子、麻袋、頭燈或手電筒,這是下獾子洞,下狼洞的三件套。
若不用下洞抓,火釺子和麻袋就足夠。
天上的雪花越飄越大,陳淩換上一身舊大衣,拿著火釺子和麻袋,帶著六妮兒去村東的土大棚那裡找王立獻。
王素素抱著孩子也在後頭跟著。
進入冬眠期的獾子是最好抓的。
天冷後獾子不耐凍,從冬眠中醒來還在半夢半醒之間,這時一火釺子捅過去,它也不會躲。
而且冬日數九之後,獾子很肥,油厚,皮毛的質量也最好。
今天陳淩也沒把狗帶出來,讓它們在農莊看家。
下雪天人閒,全都窩在家裡。
一聽說陳淩和王立獻兩家在地裡抓獾子,就紛紛前去圍觀,大人、小娃子,男女老少去的齊全得很。
尤其小娃子,不但要看清楚陳淩他們的捕獾子經過,抓到手之後還要跟到王立獻家裡,看看他們怎樣殺獾、剝皮、取血、熬油。
今天的獾子洞是之前的那一大窩獾子剩下的半截廢洞,被另外的一窩獾子占了,要不是有人在王立獻家的菜園子胡亂挖坑,還發現不了。
這一窩獾子大概七八隻,他們抓了兩隻,當晚燉成一大鍋,呼朋喚友的在王立獻家大吃一頓。
本來雪天抓獾子,還和親朋好友圍在火爐前吃著獾子肉,暢飲到半夜,這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
但當天深夜陳淩一家三口往農莊趕的時候,當夜喝到一半早早回家的陳玉強醉醺醺的追了上來,在村口攔住了他們,焦急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跟陳淩說聽到他們家院子有動靜,好像是有人翻牆進去了,他和文莉就趕忙來喊他了。
“是王春元?他不想活了是吧?”
陳淩一聽,眉毛都豎起來了,以為是王春元去家裡偷床去了,便深吸口氣,讓王素素和孩子先就近去陳大誌家,剛才他們就是和陳大誌一塊回來的,他們也沒睡,還塞了王素素一個手電筒讓兩人路上照明。
安頓好王素素,他自己則拖上火釺子就往家走。
陳玉強一看這架勢嚇一跳,“富貴叔彆莽撞,萬一院裡人多,俺再去喊幾個人,拿上家夥,咱一塊進去。”
陳淩今晚喝了不少酒,這時候心頭的火氣和酒勁兒一起上湧,哪還顧得了這個。
陳玉強喊著話的時候,他已經邁著大步健步如飛。
胖乎乎的陳玉強小跑起來也追不上他。
但見夜色下,房前屋後一片雪色,映得夜晚也不是那麼黑。
陳淩氣洶洶的趕回家中,卻不見人影,但仔細聽確實有動靜。
竟不在院內,是在院外。
且是陳淩家東邊的院外。
陳淩家房子東邊沒有人家居住,也沒有屋舍,隻似是土地廟後麵的大土坑一樣,是一片雜樹叢生的廢棄之地,從陳淩家的跨巷可以拐過去。
茅房在那兒,堆的乾糞和煤堆也是在那兒。
同樣屬於陳淩家所有。
於是循著窸窸窣窣的聲音走過去看,居然看到兩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家夥,在自家牆外點著香燭,吭哧吭哧磕頭呢。
一邊磕頭一邊點燃燒紙,口中不知道在念叨啥。
陳淩愣了一下,頓時一聲暴吼:“嘿,你們兩個狗日的,在乾啥呢。”
那兩人不想半夜裡有人會來,直接被嚇得一個哆嗦。
也不管地上的東西了,拔腿就跑。
陳淩瞄了眼地上的香燭火紙,大晚上來乾這種事,肯定不是好東西,抄起火釺子就追了過去。
這兩人似乎年紀不小,陳淩邁開步子後,沒幾步就追了上去。
追上去後也不管是誰,上去就是哐哐兩腳,隻聽“哎喲”一聲悶哼與慘叫,兩人就滾地葫蘆一樣在雪地裡打起了滾。
“馬勒戈壁的,大半夜在我家院外燒紙,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狗日的是誰,咱們陳王莊怎麼有你們這樣的壞種。”
陳淩摸出手電筒,罵罵咧咧的走過去。
他剛才兩腳踹得很重,兩人在雪地滾了好遠爬不起來,現在大罵著走過去,就伸手去拽其中一人的帽子,兩人見狀連忙捂著腦袋不讓陳淩扯下來。
這個表現就彆多說了,肯定是村裡的熟人。
熟人還這麼做,陳淩怒氣更勝,他的力氣少有人能及,用力一薅,兩人的帽子紛紛脫落。
陳淩用手電筒照在兩人臉上,頓時怒色一滯。
“運宅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