莪山君被抓得輕輕吸了口氣,顯然被捏得也有點疼,“緊張什麼——”
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兩句。
兩人這麼一搞,倒是詭異而迅速地拉近了距離。
“你不是有一群兒女,而且沒幾個是你親手養大的,難道你對他們個個都有求必應?那你身邊的寵姬們恐怕早就被送完了。”
蘇旭沒好氣地道。
“我那些在人族父親身邊生長的孩子個個錦衣玉食,過得比神仙還快活些,我也沒有對他們不住。”
莪山君淡定道:“如何能一樣?”
“我也沒有不快活。”
蘇旭歎息一聲,“算了,不提這個,你先前說我們是血親,若不是母女——”
“我也有一大堆兄弟姐妹。”
莪山君意味深長地環顧四周,“隻我覺得他們也未必有那本事,誰也不能像你這般直接和古魔硬碰硬,啊,說起這事,你說你們在水牢裡抓了一個人?那人有些不對勁。”
“不是我,是他被丟到了水牢裡,然後遇到了那魔修。”
莪山君露出深思之色,“你將劫火打散了,它的一部分逃走了,很可能遇到了你那便宜師弟。”
蘇旭早就想過這可能性,然而當時她不想將自己的經曆講出來,故此也不去問韓曜。
“魔族和魔族之間,嗯,究竟會不會自相殘殺?這問題我聽到過不同的答案。”
“不好說,要看具體情況。我聽說霧魔就什麼都能吞噬,隻看他們自己願不願意罷了。”
莪山君沉吟一聲,“如今現存的元初古魔還有四個,永劫之火是其中最容易召喚的,當然是相較而言,另外還有三個,群星,血骨,噬魅,難度依次升高——它們都比永劫之火要麻煩,尤其是最後的噬魅,被封印在裡界最深處,已有數千年不曾現世,它極難被召喚,縱然是它的信徒,闇魔教的魔修們,也很難與它溝通。”
蘇旭了解玄火教的事,對古魔們擁有信徒一事也不再稀奇,“你說的那魔門,他們也像玄火教門人一樣,都像變成魔族?”
“差不多,不過他們認為那是一種‘得道’,就如同修士想要成仙。”
她停了停,“他們若是能得道,就會變成霧魔,然這過程要比玄火教徒魔化更加困難,而且噬魅一直無所回應,他們無法被古魔降臨,力量大幅削弱,隨便一個大妖都能輕鬆將他們殺乾淨,如今闇魔教幾乎已經不存在了。”
從已知的信息來看,霧魔要比焰魔強橫許多,因為後者幾乎是沒有自我意識的,更彆提變化形態了。
“霧魔是否能與人誕下後代呢?”
“他們真真正正變成被自己吞噬的人,還原靈壓和血肉,你說呢?”
這答案顯見是肯定的了。
蘇旭點了點頭,“方才你說韓曜在水牢裡遇到的魔修有問題,為什麼?”
“我也是曾經進過玄火教總壇的人,當然自打那次之後,他們的總壇就沒了。”
莪山君輕咳一聲,“據我所見,他們隻會關押祭品,你說的那人好像已經被關了許多年,這十分奇怪——如果他是叛徒,早就被處死了,如果他們是想從他嘴裡問出某些事,那他恐怕就不是玄火教的人。”
“你是說,”蘇旭腦海中靈光一閃,“他信奉的並非永劫之火,而是其他的古魔?”
莪山君讚賞地點頭,“你也見了不少玄火教門徒,他們可像是怪物或者傻子?不像吧,隻是瘦削蒼白,雖說精神癲狂,然而依舊能和你說話。”
蘇旭吸了口氣,“你是說,韓曜遇到的那魔修——”
她禁不住想起了韓夫人。
韓曜說過他的母親瘋瘋癲癲,完全無法與人交流,而且終日自言自語說些旁人聽不懂的話。
如今她忽然意識到,所謂聽不懂,並非是那些話很奇怪,而是字麵意義上的,每一個字都讓人無法分辨。
“你們抓的那個魔修,很可能是一個,如今幾乎絕種的闇魔教徒。”
莪山君頗為肯定地道,又聽蘇旭講了韓夫人的事,“唔,這就奇怪了,她年輕時與人私奔了數年,要麼她直接被一個霧魔變成的人族拐跑,要麼闇魔教依然在暗中活動,她成了教徒。”
“後者可能性更大?”
蘇旭低聲道,“畢竟魔族應該對讓人為自己生孩子沒興趣吧,更多可能是吃了她,那也用不著將她騙走。”
“若是闇魔教還在活動,也許事情就沒那麼簡單。”
蘇旭一拍桌子,“那玄火教魔修沒有殺了她,而是將她抓起來,很可能就是看穿她的身份,就像屠山地宮裡被關起來的老頭子。”
她大為後悔自己殺了那廖老鬼,如今韓夫人的下落是徹底沒了。
“還有沈翠兒,她也是忽然失去理智——而且那個形態和霧魔還有點相似,興許這一切都有關係。”
莪山君聳了聳肩,“是,至少據我所知,闇魔教徒力量越強神智越不清醒,像是白沙城主這樣的是極為稀少的個例——城主還記得你和那霧魔戰鬥時發生了什麼嗎?”
她說著向後麵的媱姬點頭致意。
“我們打成一團,我就漸漸沒意識了。”
後者舉杯還禮,“若是我能說清是怎麼回事就好了。”
莪山君也不失望。
她扶案而起,周身靈壓瞬間蕩漾開來,一陣無形的力量波動向外擴散,所過之處皆儘犧牲。
大殿裡針落可聞。
一眾妖族紛紛抬頭看向這邊。
莪山君在中境頗有威望,是離火王手下極出名的大妖,沒人不認識她,故此大家都沒敢有怨言,唯有對麵的桓山君白了她一眼。
她置若罔聞地向上首看去:“王上方才都聽見了吧。”
蘇旭默默攥緊了杯子。
離火王輕輕頷首。
她的聲音輕柔溫和,卻極為清晰地在每個人耳邊響起,“諸位先走吧。”
九重殿裡的妖族們紛紛起身,他們先退到外麵,然後才各顯神通地離開,頃刻之間散了個乾淨。
隻有寥寥數人不曾動彈。
他們都是席位在最前列的大妖,譬如危山君和對麵的望山君與桓山君。
媱姬依然若無其事地吃東西。
不多時,狂山君也出現在門口。
青年懶散地跨入大殿,步伐優雅從容,逶迤及地的衣袍下擺拖曳而過,一路瑰麗荼蘼。
他目不斜視地走過,在紅裙少女前方稍稍一停,“你還是來了啊。”
這孔雀依然目視前方,語調輕佻,頗為傲慢。
蘇旭知道對方在和自己說話,她闖入那九霄天風之中,恐怕和這人脫不了關係,“托君上的福罷了。”
狂山君不在意地笑了笑,走到左側第二個席位,旋身坐定,一手托腮,一手敲了敲桌麵。
“你見到了闇魔教徒?”
蘇旭:“……”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是如何溝通消息的,不過顯見對方也未必全然知道方才的對話。
莪山君投來一個鼓勵的目光。
她清了清嗓子,在一位妖王並一群大妖的注視下,將自己在屠山地宮裡的經曆複述了一遍。
這些鳥妖當中的強者們紛紛露出思索之色。
蘇旭又說起他們帶著魔修前往淩雲城的路上,那人一直在嘟囔些她聽不懂的話,“那究竟是什麼語言?”
大妖們尚未回答,離火王輕聲開口道:“你可知道古魔的來曆?”
蘇旭很誠實地搖頭,“我聽過好幾種猜測。”
玉座上的妖王慢慢站起身來,向她微笑了一下,“我們換個地方說說話,彆的事暫時讓他們操心好了。”
蘇旭再次緊張起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