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景同發現他最近不太對勁。
明明心裡一直惦記的舒卿不知為什麼,突然跟他親近起來,但失而複得的感覺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美好,心頭空落落的一塊,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夾雜著幾絲失落,時常在心裡盤旋。
這天,他約了費鴻一早“閒庭”碰麵。
能讓他承認的朋友屈指可數,現在身邊能見著的,也就從小認識的費鴻了。
聽莊景同拐彎抹角地把糾結的問題說出來,費鴻失笑道:“所以,舒卿最近確實常常去找你?怎麼,她放棄繼續攻略你爸了?”
莊景同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麼?”
他對舒卿的維護幾乎刻在骨子裡,自然而然的都成習慣了。
費鴻聳了聳肩,不以為然:“景哥,有些話我能說,就怕你不愛聽。”
“要不是你對舒卿的感情蒙蔽了你的眼睛,就憑你的本事,早就把她看清楚了。”
莊景同越發煩躁:“都說了不關她的事。”
他內心隱隱約約有些感覺,是他自己變了。
費鴻沒多說,反正他也習以為常了。
“對了,”他將手上的煙掐滅,仿佛不經意地開口問道,“今兒怎麼沒見蘇小姐跟你一塊過來?”
莊景同眉頭皺得更緊:“她啊,去上班了。”
“一天天見不著人影,真拿我這兒當旅館了?”
他冷笑著說。
費鴻倒是稍稍鬆了口氣,聽他的意思,是不知道蘇茶在哪裡上班的。
他垂眸,輕笑著說,“人姑娘自立自強,不指著你養,又不貪你的錢,這還不好?”
“誰稀罕?”莊景同不悅道,“當初說跟我的時候也沒見她怎麼堅韌不屈,現在知道裝模作樣了,有什麼意思?”
費鴻笑意微斂,“索性現在舒卿回心轉意,你既然不喜歡蘇小姐,一刀兩斷,回去找你的真愛,不是更好?”
莊景同狐疑著看他:“你又生什麼氣?”
費鴻笑了笑,舉起酒杯敬他,“我這不是幫你麼?”
莊景同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動,還帶著火星的煙灰落下,“我也說不清楚……”
其實舒卿回來找他,莊景同並沒有很高興,尤其是他心裡清楚,她喜歡的是彆人。
“舒姐隻是拿我
當弟弟吧。”
費鴻差點沒忍住把手裡的酒潑到他臉上讓他清醒清醒,“她如果拿你當弟弟,那莊伯父就是她的長輩,她怎麼還會喜歡上他?”
莊景同始終不願把舒卿想得太壞,他在她身上寄托了太多,若是舒卿在他心中的形象破滅,那些被他珍藏回味許久的記憶也就變味了。
“算了,她頂多是要我幫她,”莊景同黑眸沉沉,“她真想進莊家的門,我成全她就是。”
費鴻驚訝了一瞬:“什麼意思?你還打算幫她嫁給你爸?”
莊景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沉默不語。
但費鴻明白,他就是這個意思。
他更是奇怪,“你舍得?”
莊景同冷淡出聲:“過去再不舍得……有什麼用?”
還是阻止不了舒卿滿心滿眼都是莊浦和。
費鴻也不認為他是心灰意冷後的破罐破摔,他眸光一動,定定地打量了他一會兒,就在莊景同要發怒的前一刻,試探著說,“你是不是,移情彆戀了?”
莊景同先是一愣,隨即怒火更甚:“費鴻你特麼嘴巴裡能不能憋出一句人話!”
“你問問你自己,”費鴻說,“之前,你什麼時候有過把舒卿讓給彆人的念頭?”
“景哥,你最清楚,你不是那樣的人。”
莊景同自小,但凡是他想要的,便是硬搶硬奪都要攥在手裡,從來沒有讓他妥協的份兒。
他倏然怔住了。
莊景同確實清楚,當初他嘴巴上答應幫舒卿接近莊浦和,但他的所作所為,明麵上是幫舒卿,實際上卻是將她從莊浦和身邊越推越遠。
比如,他讓舒卿跟莊老夫人打好關係,進一步提高她在莊家的地位。可莊景同再清楚不過,莊浦和跟莊老夫人之間存在多少心結和隔閡。
如果舒卿打著莊老夫人的名義親近莊浦和,除了被他拒之千裡以外,沒有彆的可能。
然而,現在,他的確變了。
莊景同方才,居然在認真的思考起幫助舒卿如願的辦法。
他明明,如費鴻所說,從不是那樣寬宏大度的人。
莊景同驚駭莫名,臉色陰沉,烏雲遍布,黑眸中卷起凶猛如龍卷風似的漩渦,氣勢洶洶,令費鴻一時間都不能直視。
他蹭一下站了起來,大步就往門
口走去,誰也不敢攔。
費鴻收起笑臉,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有幾個女人能接近莊景同,如果他真的移情彆戀,又是移到誰身上?
他心中是有答案的,卻不敢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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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王阿姨正在準備果盤,聽見他回來的動靜,驚訝道:“少爺,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這午飯都還沒開始做呢。”
莊景同冷硬地答,“不急。”他四處環視了一圈,“蘇茶呢?”
“蘇茶小姐還沒下班,”王阿姨笑著說,“你們倆呀都好久沒能一起趕上飯點了。真是可惜,蘇茶小姐手藝那麼好,您也應該試試。”
莊景同動作一頓:“她會做飯?”
“是啊,”王阿姨道,“前些日子才跟我學的呢,蘇茶小姐可聰明了,沒一會兒做得比我還好!可惜莊少爺您常常在外頭忙,隻留蘇茶小姐自己一個人吃飯,孤孤單單的,就不愛自己做飯吃了。”
這幾天舒卿常常上家來,王阿姨也見著幾回,心裡擔憂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