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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從小在季棠音的寵愛中長大,對她十分依賴,但自從端和帝將他帶在身邊,不動聲色地傳授他帝王之道,七皇子自認眼界不比以前,季棠音擔心他,不讓他跟周玄晉作對。

聽在他耳中,隻覺得她是在滅自己的威風,有父皇的支持,他比周玄晉更占優勢,這麼會失敗呢?

對於自己的四皇兄,他從小就有著難以言喻的敵意,剛開始是怕他來搶母妃的關愛,後來慢慢的,發現四皇兄似乎處處比他優秀,七皇子更是不服氣,他隻是年紀小,等長大了,未必會比他差。

端和帝就常常和他說,在幾個皇子之間,明明是他天資最為卓越。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沒想過以後要當皇帝,那麼等周玄晉登基,眼睜睜看?著父皇和?母妃在四皇兄的壓迫下日漸沉鬱,七皇子心頭便燎起來濃濃的火氣,這樣不忠不孝的人,憑什麼能成為天下之主?

鬱鬱寡歡好久,直到有天,在尚書房中,被端和?帝的人偷摸帶到他麵前。

端和帝自然不會把計劃直接告訴他,隻是表達了一?番對周玄晉的失望以及對七皇子的期許和肯定,就足夠糊弄這半大小子了。

他興致勃勃,滿懷期待,終究付之一?炬。

比這打?擊還大的,就是知道了,原來出賣父皇的人是他的母妃。

七皇子陷在迷障中掙脫不出來,他本來是能當皇帝的!

是九五之尊,權掌天下!

他目光呆滯,愣愣地看著端和帝和?季棠音,往日在他心底最恩愛的一?對夫妻,撕破臉後也是顏麵掃地。

端和帝臉色鐵青,怒發衝冠:“朕對你寵愛無雙,後宮多少嬪妃,無人比得過你,竟然是你背叛了朕!”

季棠音美眸含怨,“我在坤寧宮被關了幾日,你口口聲聲說對我恩寵有加,那我失蹤後,你可找過我?”

“你是那逆子生母,他難道還能要你性命?”

“那你還是他的生父,看?看?,你如今又是什麼下場!”

季棠音的話?徹底把遭受了巨大挫敗的端和帝給惹怒了,他眼底帶著刺骨入心的冷意,若不是下身動不了,估計早就怒起給她一巴掌了。

她原本也有幾分心虛,但

見著端和帝神情中顯露出來的陰鷙冰冷,心也跟著冷了下去。

兩人情濃時如何甜蜜,交心相依,親密無隙,仿佛一?點隔閡都沒有。

這會兒離心了,也都很有默契地沒有給對方留後路。

端和帝意圖謀反,哪怕他是太上?皇,是皇帝的父親,頂多也就是不用下獄、不用砍頭,要想回到過去權勢滔天、地位尊崇的時候是不可能了。

而季棠音呢,她拿端和?帝當籌碼,在周玄晉那邊說不定也算得上?有功的人。

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還高坐在太後的位置上,儘享富貴榮華。

借著這次吵架的機會,把季棠音往日做的那些事,什麼排除異己、借刀殺人,全數抖摟了出來,直接將她的臉麵按在腳底下踩,眼看她氣得麵色煞白,渾身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心中反而暢快。

七皇子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出醜態畢露的戲碼。

前十幾年養成的世界觀支離破碎,一?時間,眼前這兩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人到底是誰?

他都不敢認。

踉踉蹌蹌地跑出來,他想逃得遠遠的,卻在門口被攔住了。

是皇帝的旨意,將七皇子同太上皇和?太後禁足在一塊,他犯了大錯,但念在他年紀小,受人蠱惑,周玄晉便給了他一?次機會,讓他代替自己侍奉在父母身邊,儘儘孝道。

旁人聽著,無不盛讚皇上?的寬容大度。

唯有七皇子隱隱約約地明白,他是故意的。

父皇和?母妃反目成仇,就是這位四皇兄的手筆。

他故意讓過去相親相愛的這家人日日夜夜麵對著彼此,那些不滿和怨恨在朝夕相對中漸漸加重,到最後,他們或許都會忘了眼前曾經是自己最愛的人。

七皇子隻覺心口仿佛被一塊巨石壓著,恍惚間呼吸不過來,聲音艱澀,“三?公主呢……”

守門的侍衛一聲歎息:“最近宮中出了太多風波,皇上?有心添樁喜事,便下旨,將三?公主賜嫁季家大房的小公子,下月就是婚期了。”

七皇子怔怔往後推了兩步,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季家是他們的外祖家,外祖父和舅舅都疼愛母妃,媛兒嫁過去,應當不會受委屈。

但季家之前被百官從朝堂上?

聯手驅逐出去,至今還沒有一?個官身。

媛兒堂堂公主之尊,竟隻能嫁到一個平民人家。

是了,按理說,季棠音成了太後,理應封蔭季家,新帝卻遲遲沒有動靜,就這樣,都沒人質疑他不孝麼?

七皇子茫然無措地又回去,把三?公主要出嫁的消息告訴了陷在爭吵中的兩人。

端和帝麵無表情,渾然不在意。

季棠音卻愣住了,她發髻有些淩亂,幾縷發絲垂落到臉頰邊,被滾落的淚水浸濕,“……這也好。”

她恍然想起來,當初在選秀時,心裡還曾期盼過,不要選中就好了,這樣她就能像小時候戲言過的那樣,嫁給和?言哥哥做妻子。

可到底,還是在皇宮中丟了心。

太不值得了。

如果她愛的人是戴和言,該多好啊。

“怎麼會好?”七皇子再也克製不住,衝她大吼大嚷,“媛兒是太後的女兒,是金枝玉葉的公主,怎麼能嫁進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家裡??!”

就像他,他是端和?帝最寵愛的皇子,是天資聰穎的七皇子,從小圍繞在身邊的,儘是誇讚和?討好,這樣的他,怎麼能被困在這個地方,庸庸碌碌地過一?生!

季棠音驚愕地看著他,“曜兒……”

“你彆叫我!”他眼睛也紅了,卻死死咬著唇,不讓眼淚落下來,“都怪你!若不是你!父皇的計策就不可能失敗,我、我就是皇帝了啊!”

他們都不知道梁忠已經叛變,隻以為端和?帝的計劃,都是季棠音事先透露的。

其實他心裡也恨端和?帝,可到底,性格中天然存在的一?絲怯弱,讓他習慣對最親近的人發泄所有的憤怒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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