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生當然不可能真讓蘇茶去吃外賣。
“路上去趟超市。”
陳言看向他的眼神堪稱驚悚,“你瘋了？”
是不知道自己的咖位是不是？去超市那種人流量極大的地方，不怕被認出來扯成碎片？
“我不進去也行，”顧硯生慢悠悠地說,“我列個單子?給你,你去買。”
陳言歎了口氣,“你能在超市買什麼？平常什麼東西小五都給你準備好……”他盯著顧硯生在紙上寫下的字，驀地瞪大了眼,“你買菜乾嘛？”
顧硯生眼睛都沒抬,“回家做。”
“你會做菜？”陳言完全不相信,“彆開玩笑了,我們認識十多年了，什麼時候看你進過廚房？”
顧硯生自顧自列完要買的清單,遞給陳言，“買去吧。”
陳言憋屈了一會兒,礙於眼前這個還是他老板,默默咽了口氣，“算了,買就買,那回頭你的手藝,總得讓我嘗一嘗吧？”
顧硯生微微一笑,“彆開玩笑了。”
陳言：“……”
他隻好下車,大半個小時後，拎著大包小包回來,腦門上滿是汗，“老顧啊，看在我辛苦給你選購食材、把超市樓上樓下逛了三大圈的份上，你好歹告訴我怎麼好端端地開始自己動手下廚了？”
顧硯生瞥了他一眼：“有客人要來,當然應該好好招待。”
陳言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個除了自己還能被顧硯生允許進入他家的人，眸光狐疑地才他唇邊可疑的弧度打量著，倏然，腦海中躥出一個人選來，
“蘇茶啊？”
“嗯。”顧硯生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陳言受不了了，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顧硯生我頭一次看出來，你還有重色輕友的潛質。”
顧硯生笑了笑，“當初你為了女朋友跟我請一星期假我說什麼了？”
“……那是我的年假！”
“誰給你的錯覺當經紀人還有年假？”顧硯生不緊不慢，“我麼？”
陳言徹底卸了口氣，“好，你是天下絕無僅有的好老板還不行？”
反正他早就做好了顧硯生老房子著?火、陷入愛情的準備。
說不定他還能趁機多撈點獎金。
抱著年底多蹭點KPI的想法，陳言看見車輛停在某個眼
熟的小區樓下時，沒等蘇茶出現，就十分自覺地從後座挪到了前邊的副駕駛。
——成功獲得老板讚許的眼神一枚！
剛從超市買來的一大堆東西都被塞進車載冰箱裡了。
所以蘇茶是直到顧硯生的家門前，看著?陳言和司機兼助理小五從裡麵拎出好幾個袋子?，才猜到了些什麼，
“這是新的驚喜麼？”
顧硯生垂眸看她，深眸中透亮又溫柔的眸光，宛若冬日午後和煦的陽光，“你喜歡麼？”
“喜歡！”她忙不迭地點頭，眉眼彎彎，粲然的光芒中滿是驚喜，“原來顧老師也會親自下廚啊？看你身上不沾人間煙火氣的氣質，我還以為你還泡麵都沒煮過呢。”
顧硯生不免好笑，“那你覺得?我這麼些年獨自一人怎麼過的？”
蘇茶好奇地眨了眨眼，“原來，顧老師你也單身很久了麼？”
嬌軟的語氣不乏調笑之?意，顧硯生被其中的“也”字哄好了，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
“以後，彆叫我顧老師了，”他溫聲笑道，“我不喜歡。”
無論是他聽彆人叫他的，還是蘇茶叫彆人“老師”的次數，都不少。
似乎無形間就把兩人之?間的關係給定格了下來。
這句話太過柔和，將本該蘊藏的攻擊性都給消減了。
蘇茶一邊往裡走去，一邊笑著?說，“那你喜歡我怎麼稱呼你？”
“顧哥？顧大哥？還是，”她頓了頓，身形微微側傾，靠近他，聲音輕飄飄的，在唇齒間輾轉，又透著一份似有若無的曖昧，“……阿生？”
顧硯生沒有說話。
她歪頭，又問：“有人這樣叫過你麼？”
顧硯生搖搖頭，“沒有。”
家人、朋友，跟他關係最?親近的，也隻是喚“硯生”而已。
她高興得彎起眼眸，“那以後，‘阿生’就是獨一無二、屬於我的了。”
——既是在說稱呼，就仿佛是在說人。
顧硯生無法抑製心底一瞬間湧出、如浪潮一般匆匆襲來的情愫，柔情暖意，百轉千回，一邊又一邊，從他的心竅，蔓延至四肢百骸，都在提醒著?他，眼前的人對他來說有多特彆。
另一邊，陳言和小五放下東西，回到客廳，眼見著?兩人相視而笑，全然
沒把他們倆當回事，心裡又酸又澀。
陳言歎了口氣，索性把小五一起帶走了。
好不容易談次戀愛，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他還是希望顧硯生能收獲一個圓滿的結局。
他們一走，顧硯生脫下外套，捋起袖子?，露出線條流暢有力?的手臂，給蘇茶展示了一下他家的小型吧台，上頭陳列著?各種酒，還有些用於調酒的果汁。
他隨手給她調了杯口味偏甜、度數不高的雞尾酒，蘇茶漫不經心地伸出玉脂似的指尖婆娑著?杯沿，“曼姐不讓我在外麵喝酒。”
顧硯生笑道，“這裡可以不算是外麵。”
蘇茶挑了挑眉，顯出幾分躍躍欲試的興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