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茶歡快純粹的笑容中看不見一絲陰霾,項馳珩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沒說什麼。
她又開口道,“雖然一直猶豫要不要打電話跟您道謝,可是……”
項馳珩以為她是擔心打擾自己,見女孩微微低下了頭,白皙的臉頰也仿佛蒙上了一層粉嫩的光暈,正想著是不是要說上兩句話寬慰幾句,彆讓她這麼緊張。
就聽她小聲說,“可是,我又希望能見到您,當麵跟你說這聲謝謝。”
她倏然抬起眼眸,仿佛霎時間擁有了無限勇氣襯得清澈的眸光也顯出攝人心魄的熠熠光采,“項先生,非常感謝你,把我從滿是泥潭的人生中拯救出來。”
項弛珩一瞬間仿佛被鎮住了。
說實話,在他看來,自己隻是舉手之勞而已,沒想到會得到一句這樣沉重的謝意。
“不用謝我。”良久,他緩緩開口,“你自己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蘇茶重重點了一下頭,“嗯!”
“我知道。雖然即使沒有您的幫助,我還是會努力好好生活下去,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可能要付出比現在多百倍千倍的精力和時間。”
“那樣就太不值得了。”
她抿唇笑道,“除了感謝您之外,還有一件事我得道歉才行。”
項弛珩投以詢問的目光。
“因為您幫我聯係我爸爸的緣故,他可能會因此仗著您的善心做出一些過分的事情,”她輕輕蹙眉,“希望不會給您造成太大的困擾。”
對此,項弛珩早有預料,如蘇文端那樣的人,他見過太多,早就不將此當做值得放在心上的難題了。
“不用道歉,蘇文端重利,”項弛珩頓了頓,不太確定當著人家女兒的麵說他壞話會不會傷到她,“他的事情,你還是少理會的好。”
終究,眼前的少女是因為他才會有了蘇文端這個監護人,項弛珩自覺還是有義務提醒她的。
“我跟他說過,等你成年後,會把你的戶口獨立出來,到時候你就可以自由了。”
蘇茶笑眯眯地點點頭,“項先生真是太體貼了!”
項弛珩啞然。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將他跟“體貼”這個形容詞放在一塊兒。
蘇茶轉而又忍不住問道,“能讓我爸爸答應這樣的條件,或許是項先生你,給他什麼好處作為交換了麼?”
項弛珩頗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對蘇文端的本性這麼了解。
便也沒打算瞞她,“不過是些生意上的合作。”
瞥見少女憂心忡忡的眸光,他多解釋了一句,“無事,本來就在公司計劃範圍內,我並沒有損失。”
果然,聽見了這句話,她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就像是放下了一件重要的心事。
“那就好。”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然的話,以後我都不敢見您了。”
項弛珩雖然覺得,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應該不會有見麵的機會了。
但不知為何,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隻是聽著蘇茶絮絮叨叨地說起學校裡的事情,她像是一下子放開了,眉梢眼尾都流露出輕鬆的笑意,眼眸靈動,蘊含著令項弛珩十分陌生的、那中朝氣蓬勃的活力。
“……就是有點可惜,我學校離這裡太遠了,不然有機會的話,我很想看一看在公司的項先生。”
項弛珩道:“你現在不就看著?”
“都是我,也沒什麼不同。”
“當然不是啦,”蘇茶眨了眨眼,“不是都說認真的人最帥氣麼?剛剛項先生你在跟身邊的人交談時候,我就在旁邊偷偷觀察你好久了,明明跟現在是不一樣的。”
項弛珩不解地問:“哪裡不一樣?”
“眉頭。”她打著膽子,踮起腳尖,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指在他眉心處點了一下,露出調皮的笑意,“剛才你的眉頭是皺起來的,很有威嚴。”
“是麼?”項弛珩自己沒什麼感覺,對上她明澈粲然的眼眸,倒也生出了幾分開玩笑的心思,“我現在也可以皺眉。”
她撅起嘴,“你敷衍我。”
項弛珩不由失笑,他還沒花心思去敷衍過誰,隻是脫口而出罷了。
“你要是真想來我公司看看,就好好學習,等高考完,隨時可以。”
“真的?”她睜大了眼睛,圓溜溜的宛若飽滿的黑葡萄一般,“我高考還有好久呢?你會不會忘記?”
“或者,平時我可以給你發信息嘛?”還沒等他回答,她便急急補充道,“不回複也沒關係的,我隻是覺得……有些話,好像隻有跟你講,才覺得安心。”
項弛珩神色微緩,耐心地回答,“可以。”
蘇茶展顏一笑:“那就太好了!”
“啊對了我忘了說,現在我是一個人住了,已經學會做飯了哦,雖然暫時不敢說很好吃,但我覺得我還是挺有天賦的,下次有機會項先生再過來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啊,我一直盼著有人幫我試吃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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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照薇很早就從項馳皓的生日宴會上離開了,她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便跟家人說了一聲,先走一步。
也沒心情去逛街,徑直回到家裡,洗漱完後,早早躺進了被窩裡。
全身上下仿佛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心情也霧蒙蒙的,似乎隨時都會下起暴雨,將她的情緒變得愈加淩亂不堪。
她看著手機,怔怔地凝視著暗下去的屏幕久久沒有回神。
過了一會兒,她抿著唇,沉默地打開和傅時的聊天頁麵。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即使每天上學時,相隔的距離不到半米,但就是這麼一點一點,像是指尖沙子似的不可控製,不知不覺疏遠冷淡了下來。
薑照薇多少有些挫敗,畢竟他是自己在這個學校裡,第一眼就看中的人。
傅時長相清俊,性格沉鬱,鮮少跟人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