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 古扉方才又在空間裡, 花溪在外麵走了十分鐘, 他在裡麵相當於一兩個時辰, 熬兩個時辰很難, 所以古扉有點困。
花溪讓他進空間裡去睡,他不肯,特彆不喜歡被一個人扔在空間,時間過的漫長又無趣, 將那種焦心, 難過放大了似的。他在裡麵什麼都做不了, 隻躲在某個角落枯坐著, 一直等一直等。
腦子裡胡思亂想, 有一種自己被丟棄的感覺。
怕連累花溪,救不出明生,所以默默的, 一直都沒有表態, 但是這種狀態真的很令人抓狂, 不舒服,所以能不進, 他絕對不進。
古扉困意上來,腦袋點了點,嘴裡已經開始說夢話, 細細一聽, 都是關於明生的。
他最開始說夢話, 是關於貴妃娘娘的,後來是她,現在變成了明生,說明他的圈子在擴大,喜歡的人多了一個。
花溪揉了揉他的腦袋,找了一麵牆靠坐著,底下墊了墊子,這個時代墊子很常用,大家都喜歡跪坐在榻上,茶幾很矮,直接跪又疼,於是墊子出世了。
後來花樣越來越多,繡了各種各樣的紋路,花溪這個是在冷宮找的,很簡單,沒有刺繡,生了黴,洗洗曬曬還能用,本來擺放在廊下,偶爾和古扉坐著品茶。
雖然生活艱苦,苦中作樂還是要的,茶啊,點心啊,亦或是酒,都是生活中的樂趣。
酒是果子酒,將果子加上冰糖,放在罐子裡發酵,要不了多久,一壺甜甜的酒便出爐了,像飲料一樣,古扉很喜歡喝,但是有後勁,喝的時候是甜的,喝完就醉了。
因著孤拋一注,花溪把長錦宮所有的東西都帶來了,酒啊,墊子啊,各種她需要的,一個都沒放過。
時間還早,花溪拉了拉古扉的墊子,叫倆人的位置挨得更近,手從古扉背後穿過,半抱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本就很困,又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古扉很快睡了過去。
花溪沒睡,兩個人都睡,這趟還有來的必要嗎?
她一直盯著主事的房門口,期待那個身影出現,現在主事是她們唯一的救命草。
花溪突然發現自己一直在救人,嘗試救娘娘,嬤嬤,古扉,現在是明生。
除了古扉之外,她一個都沒有救出來,所以明生啊,一定要是第二個被她救出來的人。
夜裡風刮的厲害,花溪搓了搓手臂,心裡想著主事今夜會不會回來?
就像她說的一樣,主事很聰明,一定猜到她會來堵,他有兩個選擇,第一,等著她,然後幫她。第二,避開她,索性不歸家。
她又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宮裡不是彆處,沒有娛樂的地方,在宮外這個點還能吃吃喝喝樂嗬樂嗬,在這裡,他有公務要辦,而且一旦到了亥時,除了值夜的,所有人都要回去睡覺,不許在外逗留。
一定會回來吧?
他沒有彆的地方可以住,不可能為了躲她,在外頭凍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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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慎邢司還亮著燈,頂頭上司沒走,其他人也隻好假裝各忙各的,心裡都在惦記著怎麼還不走啊,快走啊!忙了一天了,可以睡覺了!
並沒有卵用,主事依舊穩穩坐著,這個天還有些威力,寒氣從四麵八方的細縫裡灌進來,凍的眾人齊齊一哆嗦。
主事也禁不住打了個噴嚏,心說這是得罪了誰啊,有屋子也不能回,大半夜要在這裡吹風,凍死人了。
雜役處管事的案子凶手已經抓到,在宮裡擅自買賣新鮮果子的事,可有可無吧。
畢竟範圍小,隻在普通宮女太監之間流動,而且就賣了一天,雖說果子確實挺甜的,香氣撲鼻,也與雜役處管事那個案子有關,不過他們主要目的是抓人,很快忽略過去,直奔目的地。
那個叫明生的,根本沒多少求生欲,出了宮後直接回家,一下就被逮住,給他們省了不少麻煩,所以目前慎邢司幾乎沒幾個案子。
手裡頭就一個賣果子的,多年枯井挖出的女屍,和某宮女上吊自殺,引起恐慌的案子。
已經派人去查了,一個線索太少,一個死的太多年,一個現場沒有掙紮的痕跡,屍體檢驗過,也沒有問題,確定自殺無疑。所以他就算再拖,這幾個案子還是很快辦完,大家手裡都沒活,就那麼乾坐著。
已經不是第一天,最近兩天都是如此。
“唉!”他歎息一聲,“早年的債啊。”
早年貴妃娘娘確實幫了他,所以他還恩,但是貴妃娘娘已經死了,這恩也就變得可有可有,想還就還,不想還就不還。
不過她的兒子還在,且恰好與長翠宮案子有關,若他真拿了花溪,六殿下就要孤苦伶仃一個人,所以便將這恩記到了六殿下頭上。
當然啦,不那麼儘心,隻是提點一二,如果她能發現,這恩便還,發現不了,這恩便作罷。
機會給了,能不能抓住看自己,他還的十分隨緣,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而已,沒成想竟真的被她猜了出來。
姑娘家太聰明了會令人很頭疼。
前兩天都沒來,害他在這裡白白受罪,今兒應該也不會來吧,畢竟隻是個看守的太監,沒必要用掉那一次機會。
也許感情沒那麼好。
明生這個人,他一開始沒留意,後來仔細一想,才記起來,是那天晚上六殿下被製服後,撕心裂肺求助的人之一,或許也是那次傷了感情,所以六殿下不想用掉那一次機會救人也說不定,所以還是回去吧。
年紀大了,禁不住凍。
主事站起來,招呼人收拾收拾可以離開了,有幾人留下來要送他,他沒讓,“我想一個人走走,你們先回去吧。”
那幾人心裡竊喜,其實吧,大半夜的,誰願意送個太監,能不送不要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