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我夠了嗎(1 / 2)

我把暴君養大 花心者 15426 字 5個月前

餘歡沉默了, 許久許久,屋內才再度響起聲音,“你確定嗎?”

古扉搖頭, “不確定。”

他確實不確定,做錯過一次決定,所以再做的時候就會有幾分膽怯。

怕,怕再做錯, 需要大人的認同。

如果餘歡同意, 他就去做。

他不想再一意孤行, 一個人很累。

古扉坐起身,從床上下來,背對著餘歡,道,“聖旨不是我下的, 第一道封攝政王的旨意是丞相擬好給我的,第二個誇讚丞相和百官的, 是攝政王擬好的, 第三道亦然。”

“他們當著我的麵,分割利益,給對方曾經許諾過的東西。”

丞相一定答應了寶親王,讓他做攝政王, 寶親王也答應了丞相, 許他女兒為太後, 保他丞相之位長存。

“我知道, 但我還是照做了。”古扉捂住心口,“花溪說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賢貴妃幫過我們,她當太後,我沒有異議,丞相和寶親王合力助我登基,分割利益我也權當不知道,所以……”

他回頭,“我有資格變壞嗎?”

“沒有。”餘歡抬眼看他,“那是你自己做的選擇。”

古扉點頭,“可我現在太弱小了,沒有一點勢力,縱然現在是我自己做的選擇,將來呢?”

“將來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

他靠在支撐屋頂的柱子上,“我想走那條捷徑,我想儘快變得強大。”

餘歡坐著沒動,“想想父皇的下場。”

“父皇的話是對的,但是他走錯了路。”古扉撥了撥角落裡的簾子,“他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好壞不分,六親不認,所以他死了。”

閉上眼,語氣堅定,“我不會。”

他要走的路與父皇的一樣,又不一樣,“我隻對壞人壞,絕不對好人出手,好人就該長命百歲,福澤萬年。”

在父皇的基礎上琢磨出屬於自己的道嗎?

餘歡低垂下眼,“既然心裡都有主意了,還來問我乾嘛?”

古扉深吸一口氣,堅持問,“我想知道,現在我有資格變壞了嗎?”

餘歡又沉默了,翹起二郎腿,表情凝重,“你就不怕當年的父皇也是你這般想法,後來……”

他走上了歪路。

如果這樣的話,有一天古扉也會踏上和父皇一樣的旅途。

父皇曾經說過,誰想做惡人,誰都想做好人,但是好人沒那麼容易當,所以他曾經應該也是嘗試過的,但是他失敗了,他被權力熏染,變成了一個壞人。

古扉搖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我是這樣的想法。”

餘歡突然站起來,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如果你堅持的話,那我就做你的沈將軍吧,不忠於君,忠於正義,假如有一天你忘了初衷,我會第一個殺了你。”

古扉睫毛顫了顫,抿起唇,小幅度點了點頭。

啪!

一個東西丟了過來,古扉慌忙接住,發現是上次在順心殿的虎符,那虎符被餘歡拿走,一直藏在身上,說要毀掉,免得落入壞人的手裡,沒想到他不僅沒毀,還給了他。

“給我做甚?”古扉不敢拿,“你收回去吧,我怕我用這個乾壞事,壞人手裡不能擁有這麼大的權利。”

軍隊隻認虎符不認人,有虎符在,可以直接調兵遣將。

“拿著吧,想變壞,也要有點變壞的資本。”餘歡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道:“給我弄一個隨時能出宮的腰牌吧,我現在暫時不能待在皇宮。”

古扉張張嘴,剛想說什麼,餘歡打斷他,“假如有一天你真的走向歪路,我會進宮殺你。”

古扉脫口的話咽進肚子裡,捏了捏虎符,沒有猶豫,頜首道,“好。”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怕監督,反而能更好的提醒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想變壞,但不是父皇那種壞,是他自己以為的壞。

餘歡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瞳子裡流露出欣慰的表情,“有自己的主見是好事,不要有壓力。”

他要走了,也不知該說什麼,隻道,“下次過來拿腰牌。”

說完化作一道黑影,陡然從窗戶口跳了過去。

等古扉回神時,已然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哪?

說起來這半個月,他去哪了?吃喝又是在哪解決的?

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再回長央宮,長央宮是貴妃娘娘的住所,她又要搬了,搬到長祥宮。

去找明生也不合適,明生畢竟是扶月公主的人,帶著他不方便。

所以到底會去哪呢?

看他衣著乾淨整潔,說明是個有條件的地方。

古扉想來想去,突然笑了。

差點忘了,他長錦宮什麼都有,臨走前還剩下許多米麵,足夠餘歡吃飽喝足,澡豆那些也都有。

就算長錦宮不行,現在宮裡空出來那麼多宮殿,也夠了。

先帝一死,三年喪期,他不用納妃子娶媳婦,會一直空著,挺好。

古扉站在窗戶口,遙遙望著屋頂,希望那個遠去的身影回來。

他想留下餘歡,特彆想,但是父皇死後,餘歡等同於恢複了自由身,不會被困在宮裡,而且花溪不在,餘歡就是他最親近的人,不僅是哥們,還是親兄弟,他怕自己事太多,餘歡嫌他煩,下次不理他了。

就這樣吧。

餘歡偶爾回來看看,他便滿足了。

至少宮裡還有明生,雖然明生也有意往宮外去,他找人查過,明生十天裡有六七天都在宮外,隻有兩三天回來,他回來也是因為放心不下餘歡和他,現在餘歡也想出宮,他當了皇帝,沒什麼危險,明生回來的次數以後隻怕更少。

都走了,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古扉盯著伸到屋簷下發黃的枝葉出神,心中莫名湧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不一樣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糖不甜了,也沒那麼快樂了。

“陛下。”

身後突然有人說話,小心翼翼,生怕驚著他一樣。

是元吉,最近陪他最多的也是元吉。

元吉以前是父皇身邊的二把手,在順心殿辦事,偶爾會到彆處瞎逛。

有一次古扉從五皇兄那裡回來,瞧見過他,趾高氣昂的,平時最是厲害的雜役處管事也是點頭哈腰看他臉上,現在元吉仰他鼻息而活。

真是奇妙啊。

“慎邢司主事來找您了,說是來請罪的。”元吉躬著身子行禮。

古扉沒回頭,倚在窗戶前,目光始終瞧著那片枯黃的葉片。

又到冬天了,真快。

“來請什麼罪?”

“好像是說當年在長錦宮辦事的時候得罪過您……”

其實是瞎猜的,他沒有細細打聽,慎邢司說請罪,他立馬想到了這茬。

當年長錦宮鬨鬼的事人儘皆知,都道是因為慎邢司擅自挖墳的原因,這事傳到了皇上耳朵裡,皇上隻道人死如燈滅,莫要瞎折騰了。

這個瞎折騰是說‘鬼’瞎折騰,還是說旁人去長錦宮瞎折騰,總之當時皇上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大管事擅自揣摩,叫人都回來,沒再動那裡。

那裡也意外的保留下來,現在大家都在慶幸吧,好險沒亂來,不然現在腦袋定是離了家。

古扉嗤笑一聲。

哪裡是來請罪的,明明是來讓他還願的。

當年主事幫過他,也幫過餘歡,說什麼母妃幫過自己,結果他與餘歡一對,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主事雞賊的很,這麼說隻是想打消他們懷疑的念頭,畢竟被個陌生人幫忙,還是慎邢司主事很奇怪。

而且這麼一說,平白叫他們多了幾分信任,很會為人處世,幫助他們這些少年,將來他們崛起,隻要有一個,都能反過來回哺他,很劃算的買賣。

“慎邢司主事上麵還有空位嗎?”古扉撐著下巴問。

花溪不在,餘歡不在,明生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沒有人會再替他想事情,從此以後,什麼都要靠他自己琢磨,自己想。

一步都不能錯,錯的話,有可能會萬劫不複。

因為他是壞人,壞人被抓住把柄,會死的。

“主事上麵啊。”元吉認真想了想,“有郎中一人,員外郎一名,員外郎可以設倆人的,還缺一名員外郎。”

“那就員外郎吧。”古扉定下了。

朝廷的事他做不了主,因為有兩大權臣,但是皇宮是為皇上一個人服務的。

就算是太皇太後和太後也大不過皇上,所以他一個人能全權做主。

“傳朕口諭,主事德高望重,勞苦功高,特封為員外郎,望新任員外郎繼續在慎邢司發光發亮,為國效忠。”十幾天的特訓,他已經漸漸能習慣發號施令的感覺,不會像剛開始一樣那般無措。

起初不想這樣,被攝政王警告了幾次,慢慢也適應了。

這十幾天裡他見的最多的就是攝政王,他的皇叔,那個年僅二十出頭便滿頭銀發的俊美男子,不苟言笑,冷漠至極,他告訴他,他們是皇家貴胄,天生便高人一等,不許對奴才嬉皮笑臉,以禮相待。

如果他不照做,會餓著他不給飯吃,餓多了,自然而然聽話。

“那還見嗎?”元吉試探性的問。

“不用了。”現在見他未必是好事。

如果被攝政王和丞相知道了,會以為他私自儲蓄力量,拉攏慎邢司主事。

慎邢司主事人老如狐,怎麼可能不知道,但是新帝登基,他又接觸不到外界,隻能依附他這個新帝。

還是那句話,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現在對他來說就是大雪,主事冒險想送炭過來。

他的心意領下便是,其它的,讓他自個兒琢磨。

“是。”元吉退下了。

沒多久又進來,拿著披風披在他肩上,“陛下,順心殿已修繕大半,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搬進去了。”

此事由太皇太後和太後商量著著人修繕的,日夜兼程,想趕在陛下登基之前完成,可惜還差了那麼一點,但也差不多了,現在收拾,明後天就能住。

“不搬。”古扉望了一眼裝滿了他童年記憶的地方,嘴角微微勾起,“朕喜歡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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