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新帝登基以來,唐婉已經好幾次嘗試進宮, 找各種借口, 賢貴妃當上太後之後,在後宮擺宴了一次, 她當時想去,但是沒在邀請的行列裡麵。
試圖跟著旁人,也失敗了,還被嘲笑父親一個言官,要權力沒權力,要甚麼也沒甚麼, 不在太後拉攏的範圍內, 去了不是自討沒趣嗎?
她嘗試跟著父親進宮, 也失敗了, 父親還是有些古板, 知道她進宮是去找小皇帝,堅決不讓她找,說是小皇帝自身難保, 怎麼保他?
他決定和先帝剩下的人聯手抗衡攝政王和丞相,成為朝廷的三鼎足立。
沒用的,上輩子他就是如此,然後惹的全家遭殃,她不得已嫁給二皇子, 本來是想救家裡, 結果家裡一敗, 二皇子拿她當下人,動輒打罵,後來索性直接掐死了。
她死後不甘心,魂魄飄在四周,每日恨不得咬死他,後來眼睜睜看著他落敗,丞相和攝政王也沒了,隻有小皇帝勝出,並且將大昌推向一個頂峰,萬國朝拜。
隻有他可以救唐家。
可是這些事她又不能告訴父親,父親也信不過她一個女娃娃說的話。
怎麼辦?
她抓著衣裳,眼淚掉了下來。
難道隻能走上輩子的路了嗎?
唐婉咬了咬牙,如果還不行的話,她就去找二皇子和他母妃,借助二皇子的力量再進宮一次。
但是二皇子曾經數次逼問她對他什麼感覺,唐家什麼時候答應求親?
她推遲找借口多了,他那邊起了懷疑,已經好幾天沒理她,現在上門的話,搞不好必須答應求親了。
再次嫁給那個暴徒嗎?
她不願意,她對他隻有仇恨,隻想報仇!
“小姐小姐,快去梳洗梳洗!”門突然被人打開,香兒急匆匆進來,“那位過來了!”
那位是誰,她心知肚明,臉色蒼白了一下,“又要訂親的?”
“哎?”香兒有些疑惑,“沒這麼說啊,隻說了同遊,等等!”
她意識到哪裡出了問題,“不是那位,是當今……”
指了指天。
唐婉看明白了,登時站了起來,慌張道,“快,給我梳妝打扮!”
*
古扉並沒有老實等著,下了馬車,與元吉一道走在熱鬨的街道上,看往來小販攤上的東西。
以前和花溪一道出來逛過,因著隻有一個下午,和一個白天,加上還有正事要辦,時間很緊,都來不及多逛逛,目光都在吃喝上,和買糖果上。
今兒帶的人多,無需他自己買,一會兒打發一個去買糕點,一會兒又打發一個人去打聽哪家吃的多。
他自個兒悠閒悠閒逛著,穿了一身樸素的衣裳,脖間戴了塊玉,玉裡有聲音傳來。
【你小心點,這裡的紅磚鋪的不整齊,我沒辦法聽到太遠的聲音,萬一有人害你……】
古扉手裡正拿了一張麵具,狐狸樣的,“好看嗎?”
【……】
不說話就是生氣的意思,古扉重視了些,解釋道,“放心吧,藩王們還沒進京,現在有能力刺殺我的人隻有二皇兄,我要是出事,去找他就得了。”
現在朝廷的勢力基本上分為兩波人,一波丞相,一波攝政王,這兩波人都要保護他,剩下的人根本不足為懼。
“我出宮丞相和攝政王肯定早就知道了,現在八成派人保護我呢,最不想我死的人是他們,我一死,他們就找不到人選做傀儡皇帝了。”
當初為什麼選了他,還不是因為沒有其他人選了,所以為了自己的大業,絕對會把他護的好好的。
至少在成年之前,他的小命沒有危險。
【你心裡有數就好。】
“所以好看嗎?”又晃了晃那張狐狸麵具給玉看。
玉露在外麵,器靈就是能看到的,不過不太想搭理他。
古扉換了個麵具繼續看,“這個好看嗎?”
器靈不理。
古扉自個兒欣賞,一手拿了一個,兩個都要了。
“突然有些好奇,你的視線範圍是多大?隻能看到正麵的嗎?”
【玉露在外麵的地方我都能瞧見。】
“那就是無死角嘍?嘖嘖。”摸著下巴琢磨,“你說我要是把玉掛在頭頂,豈不是有了一個無死角的侍衛?”
【如果你不嫌醜的話,我無所謂。】
古扉想了想頭頂掛著玉的模樣,放棄了。
這不是醜不醜的問題,還有點怪,像個傻子。
一人一器靈在攤位前絮叨了半天,身後唐府才終於有了動靜,一個少女急匆匆跑了過來。
古扉瞧見了,遠遠朝她揮揮手。
相處的時間久了,已經沒一開始那麼討厭唐婉,或許是他心態放開了,畢竟認識的人裡麵就唐婉一個女子,以後要求她的地方多了去了,所以脾氣收斂一些。
唐婉也瞧見了他,深吸一口氣,抬腳邁出唐府,朝古扉走去。
待看清古扉一身簡單的裝扮,臉上偷偷的紅了紅,餘光還不忘瞪香兒一下。
香兒非要讓她穿正式一些,好看一些,大冬天叫她露出脖間大片的肌膚,給她凍的。
外麵可真冷啊,但是想想也許可以吸引那人的目光,所以就算冷,那也是心甘情願的。
古扉把兩個麵具裡的其中一個給她,隨口問,“今天是什麼特殊的節日嗎?”
“啊?”唐婉拿著麵具,愣了一下,“不是啊,為什麼這麼問?”
“不是的話,”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為什麼穿的這麼正式?”
記得這身衣裳她隻有每年過年吃年夜飯的時候才會穿。
頭上戴著繁瑣的裝飾,插滿了簪子,像個開屏的孔雀似的,五顏六色。
唐婉臉更紅了,“您是君,見您當然要穿正式一些。”
勉強給自己找了個還算可以的借口。
“這樣啊。”古扉也沒懷疑,隻道,“走吧。”
唐婉跟上,“去哪?”
古扉回頭,嫣然一笑,“去玩啊。”
其實是有事需要唐婉幫忙,他一個人拿不定主意,畢竟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什麼,還是女孩子更了解女孩子。
古扉先帶她換了一身簡單點的衣裳,換下來的那些讓人送回唐府,之後便開始帶著她買買買。
先買頭飾,唐婉喜歡玉的,其它古扉都買了,就玉沒買,因為在空間裡,會被吞掉。
他讓唐婉選金的和銀的,左右內務府資金充足,不差錢。
父皇很有錢,除了當皇帝的體己錢,還另外置辦了鋪子和酒樓,客棧,沒當皇帝之前就很有錢,當了皇帝之後更有錢。
古扉登基,父皇的錢都由他繼承,這些東西太大,管辦這些的人不敢私吞,萬一被他查出來,小命不保,畢竟先帝登基時有那麼多錢進賬,他一登基,沒這麼多,肯定要起疑的。
雖說沒權也沒人,但是有錢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畢竟有錢能做許多事,比如不差錢的把唐婉看中的都買下來,一半讓唐婉的丫鬟拿著,一半自己收著,是給花溪的。
唐婉眼光還不錯,跟花溪一樣,偏成熟,如果讓他自己選的話,他肯定選光禿禿那個,唐婉選的色彩適中,模樣好看,不過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因為都是唐婉選的,不是他選的,他也想為花溪選一個。
“你看這個小鳥的怎麼樣?”古扉看中了一款帶動物花樣的。
“公子,那個是孔雀。”唐婉語氣很是無奈。
“不都一樣的嗎?”並沒有看出有什麼區彆,“那這個蟲子的怎麼樣?”
唐婉扶額,“那個是蝴蝶。”
“蝴蝶不就是蟲子嗎?”古扉叉腰,“真麻煩。”
恍惚間似乎想起了彆的。
記得很久之前,花溪繡了兩個荷包,說是給他和自己一人一個,讓他先選。
他看了半天問,“你怎麼不繡好看點的東西,繡個鳥和蟲做甚?”
花溪把他拽過來,壓在自己膝蓋上,上手就打,他屁股上挨了好幾下。
花溪打完問他是什麼?他還說鳥和蟲,把花溪氣的,一個都沒給他。
最後他好說歹說,才把花溪哄好,給了他那隻蟲的。
花溪繡工實在太差,蝴蝶被她繡成了蟲,孔雀勉強能看出鳥樣罷了。
花溪辯解說,蝴蝶本身就是蟲變的,孔雀以前真的是鳥。
記錯了,孔雀應該是雞來著。
“兩個都要了吧。”既然花溪繡了蝴蝶和孔雀,那應該是她喜歡這兩個動物的意思。
古扉讓人把簪子包好,隨手塞進袖子裡,其實是空間裡,被器靈收了進去。
大概是他好幾次選的都沒有給自己,唐婉頻繁往他身上打量,古扉隻當沒看見,又去買衣裳。
唐婉選款式,他告訴店家身高體型,特意選了大些的,如此穿得舒服。
花溪好像也特彆喜歡穿寬鬆的衣裳,而且有囤貨的癖好,所以基本上有看得順眼的,都要了下來。
說起來花溪在空間裡也有小金庫,金子銀子一小箱,上次出宮掃貨,也沒花完,還留下小半箱。
古扉瞧著箱子大,把空餘的那些填上,現在又是滿滿一箱子,有錢的感覺真好。
上次出宮花溪買了好些衣櫃還有衣裳,但是她長大了,衣裳又穿不上了,全部都要新買。
古扉一共挑了十幾身,紅的,黃的,綠的,各種顏色,最多的還是淺色的,因為他知道花溪喜歡淺色,像她的性格一樣,淡淡的。
唐婉如果有喜歡的,他也會順勢付下錢,不然好像不太好。
花溪經常告訴他,男孩子要多多照顧女孩子,幫女孩子付錢,女孩子喜歡什麼就給什麼,依著女孩子,尤其是前段時間,她沒有受傷的時候,幾乎每天念叨。
念叨的古扉都會背下來了,其實他不以為然,不過被灌輸的多了,多少還是會在意一下。
況且也花不了多少錢,現在的他有錢任性,無所謂。
古扉在前麵走著,男孩子粗心,逛了幾圈也沒瞧見中意的,倒是跟在他後頭的唐婉,總能從大批衣裳裡挑出好看的。
“那個拿下來看看。”唐婉又瞧見了一套。
她小小的個頭穿梭在大人的衣裳裡,顯得格外吃力,不過還是儘心儘力的給古扉選。
進店之前古扉說過,人如淡菊,清如竹,要乾淨清爽的,十五六歲年紀左右。
這明顯不是說她,古扉在給彆的女孩子買衣裳。
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難受,但是想想十五六歲年紀的女孩子,比古扉大七歲呢,最多隻能是姐姐吧?
她倒是知道古扉時常念叨一個叫花溪的宮女,應該是給她買的。
年齡相差這麼大,身份也懸殊,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有什麼關係呢?自然點,不要在意,還顯得她這個人大氣。
唐婉正了正臉色,道,“這個挺好看的,有再大一點的嗎?不是給我穿的,是給十五六歲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