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花明(1 / 2)

對於思齊而言,曹丕對於她和劉贇有大恩,而如今甄宓回不到袁熙的身邊,即便回去,袁熙知道她曾被擄道許昌的司空府上住了這段時日,也一定會心中不痛快,難免同她生了嫌隙。

思齊記得,曆史上的袁熙活得並不長,大概也隻有一兩年的光景了,等到袁熙亡故以後。甄宓一介弱女子,還是如此貌美的女子,是最為難得的稀缺資源。若是失了曹家和曹丕庇護,日後恐怕要過得更加艱難,也難保會被什麼人擄走。

而這個可能把她擄走之人,十有八九還不如曹丕。

之前在河北遇上的廖昆就是一個。

況且曹丕對甄宓是勢在必得,如果甄宓一直不情願,曹丕耗光了耐心,想來會對她更加不利,甚至可能吃一些苦頭……

可即便支持自己去勸說甄宓理由如此充分,思齊想到日後甄宓和曹丕的那些虐戀情深分分合合,依然不能接下勸她委身曹丕之事。

這點她和甄述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為了報恩可以犧牲自己的很多利益,讓出自己的某些權利,但卻不能違背原則,尤其不能讓彆人為自己的事情太多犧牲。

麵對如此傾城絕世的美人,世人難免都會格外憐惜,思齊也不例外。

如果她不是穿越而來,不知道甄宓後來的遭遇,也許會願意勸她一勸,可她想到甄宓後來的境遇,怎麼也不好心安理得地勸她跟了曹丕。

再說了,她雖然早早被貼上了“早慧”的稱號,但畢竟如今身體上還是一個僅僅十一歲的少女,精神上對於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一向不擅長,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可以勸說甄宓心悅曹丕的口才和能力。

想到這裡,思齊對著曹丕道:“這些情愛之事,我實在不懂,想來對著甄家阿姊也勸不到點子上,到時弄巧成拙,反而不好,誤了阿兄的大事。阿兄待我有恩,這會兒阿兄有事托付於我,我卻幫不上忙什麼忙,內心實在過意不去。等到了今年夏秋兩季,阿兄院中吃的鮮果和蜜餞便由我來請客供應,阿兄隻管在家等著吃瓜便是。”

曹丕聽了思齊這話,才覺得自己的確是有些病急亂投醫。

思齊去年才過了十歲的生辰,如今一個十一歲的小娘子,即便再是聰慧,也隻是個孩子。他摸了摸思齊的小腦袋,柔聲道:“是我為難阿妹了。既如此,等阿妹回去以後,替我好好看顧甄公子,讓他好好養傷,等好些了再來見過甄娘,也好叫她放心一些。”

說話間,外頭杜鵑來報,家中元娘曹妘來了。

杜鵑話音剛落,曹妘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這位曹家長女也是個喜歡攬事的性格,雖然嫁人也有幾個年頭了,卻一直插手著家中大小事務,家裡頭不論有什麼風吹草動總要跑回來指點一番,比對自己小家之事還要積極。

曹妘越過思齊走到了曹丕身邊,對這個弟弟直言道:“我也是剛剛從你姐夫那裡聽到了你的事情,甄家娘子生得貌美,也是個有氣性兒的,總也不遂你的心願。依著我說,你們這些年紀輕輕的小郎君們又怎知如何勸人?還是阿姊來幫你才是。”

曹妘說罷,也不等曹丕答話,直接吩咐杜鵑將甄家娘子請出來。

曹丕拿這個姐姐一向是沒辦法,如今眼看著她實在堅持,便對著杜鵑點了點頭,示意她把甄宓請出來。

思齊站在一旁十分尷尬,曹丕如今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在了他這個阿姊身上,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也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

正當思齊準備同曹丕告退離開之時,便見得有婢女攙著甄宓走了進來。

思齊當即看呆在了原地。

雖然這些日子甄宓擔驚受怕又顛沛流離,臉上難免多了幾分鬱鬱與憔悴,但在思齊看來,這些東西都不能影響甄宓的美。

毫不誇張的說,甄宓的確是思齊活了兩輩子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任何言辭都不能精準形容出她的美貌,但若是拿來跟思齊前世見過的明星相比,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即便是在夢中,思齊也無法想象出世界上竟有這麼美的女子,想來九天仙女下凡塵也不過如此。

回家雖好,但美人更是難得。

正在思齊糾結是繼續跟曹丕告辭離開還是再多看一會兒美人之際,突然胳膊感受到了一陣兒大力的拉扯。

為了不被扯得一個趔趄,思齊放鬆身體,步子隨著這力道往前挪動,一轉眼就被推到了前麵。

思齊再想不到,曹妘看著如此嬌小的一個世家女郎,手上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力氣。

曹妘指著思齊對甄宓道:“這位是成平翁主,黎王殿下府上的女郎。”

思齊和曹丕齊齊看向曹妘,不知道她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

甄宓看了一眼囧在原地的思齊,輕聲道:“成平翁主,在鄴城一帶也極有名氣,我聽說過你。”

思齊忙道:“甄家阿姊謬讚了。”

原來她如今也不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卒,在她眼中的甄宓是曆史有名的美人,而在甄宓的眼中,她也並非無名之輩。

曹妘也知道甄宓排斥曹家人,所以便選了這個在世家當中相對中立的漢室王侯劉贇之女入手,打開甄宓的心結。

隻要甄宓願意開口答話,就說明她如今已經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這也讓她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從前在家中跟著阿父讀司馬先生《史記》之時,曾讀過一個很有意思的句子,‘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成平翁主的父親雖是漢室王侯,卻也同我阿父交好,家中太夫人更是和我母親性情最是相投,說起來,從前劉備也跟在我阿父手下做過將軍,宗親劉曄乃阜陵王劉延之後,如今也是我阿父座下的謀臣。”

思齊不太懂曹妘說這番話的意思,但她知道,自己是被臨時被曹妘抓來做了工具人,隻怕想要提前身退並不容易。

看其他三人都露出了如出一轍的疑惑表情,曹妘微微一笑,繼續道:“即便是漢室宗親又能如何?早前壞了事的董承、種輯、王子服,哪一個不是同皇家沾親帶故?依著我說,如今的世道當中,隻有順應天理大勢,才能過得長久。在這個亂世當中,甄家阿妹若是想活得容易一些,難保不需要做一些妥協。漢室王侯尚且如此,阿妹不過隻是一介上蔡令之女,家中父母兄弟也俱已不在,若是袁熙不再收留於你,天地之大,連個容身之地都沒有,又何必愚頑不從?”

曹丕聽曹妘越說越不像話,把思齊和甄宓連同家人都給繞了進去,正要請她少說兩句之時,便見到甄宓落下淚來:“我還有一幼弟,自打雙親過逝後,一直都養在我身邊。那日一場戰役過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他們都說時勉已經遇難,我心裡頭總是不信,可我又實在不知阿弟去了哪裡……”

做了半天的背景板後,思齊終於有了插話的機會:“這事實在是巧,也是合該的緣分,那日我從成平回城之時,曾經救過兩位小將,兩人身上都有些不好,這幾日還在醫官那裡診治。後來我問了那個年長一些的副將褚白,才知道另一位將軍是您的弟弟甄述。”

甄宓眼睛一亮:“翁主此話當真?”

思齊笑道:“這事我哪裡敢胡謅?自是當真。不過當時我也在外,又有叛軍首領來犯,為了安穩起見,事從權宜,一直對外稱自己是曹家女郎,曹家二郎的妹妹,直到現在還沒見到他說開,表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等過上兩日,我同他把事情說開了,再帶他來見您可好?”

聽了思齊這一番話,甄宓不由聯想到了自己。

翁主是宗室女,在外時候為了要保護自己,便聲稱自己是曹家女郎。

而她這樣貌美卻又無依,若是不答應曹丕的要求,在這亂世當中又如何能夠保全?自己?

而思維活躍的曹妘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便就此論點展開論述,對著甄宓再次發起攻勢:“她一個金嬌玉貴養在王府的翁主,出門在外還要報我阿父和阿弟名號才能保得平安,你一介弱女子,又生得這般貌美,豈不是比翁主更是危險百倍?日後你即便有機會回到袁熙身邊,他也必回對你猜忌,阿妹何不就從了我家阿弟,他素來淳厚又心實,最會心疼人的,必當全心全意待你。”

這麼一番話說下來,甄氏無言,曹丕也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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