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看了懷荔一眼，問：“哭了？”<\/p>\n
懷荔臉上已經沒有淚了，那雙哭腫的眼睛卻很明顯。她點頭，用手背再蹭一蹭眼睛。<\/p>\n
聖上回憶了片刻，道：“我記得你以前也喜歡打馬球。下次和釀釀一起玩。”<\/p>\n
“好！”懷荔趕忙說。<\/p>\n
聖人將手上的茶杯放下，起身離開。<\/p>\n
懷荔遲疑了一會兒，趕忙往前小跑了兩步，望著父皇的背影，急喊：“爹爹！”<\/p>\n
聖人停下，側轉著身回望。<\/p>\n
懷荔有一點緊張地問：“我、我和燕嘉澤的婚約還作數嗎？”<\/p>\n
午後耀眼的暖陽下，懷荔看見父皇忽然笑了一下，是少見的慈愛模樣。他說：“當然。”<\/p>\n
聖上轉身離去，有點困倦地半垂著眼。<\/p>\n
不管是懷荔還是懷湘，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自己的公主遠嫁和親。<\/p>\n
溫塔日漸強大，成了他的心病。可他是仁君，亦曾允諾永不主動發起戰事。<\/p>\n
薩其拉莽撞無腦。他縱著薩其拉在京中為非作歹。甚至在薩其拉求娶有了婚約的懷荔時亦一口答應，為的就是讓薩其拉以為中原皇帝膽小懼怕不敢拒絕，從而讓這個沒腦子的溫塔王更加放肆。<\/p>\n
不過今日之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p>\n
他的打算縱有臣子知，薑崢的官職卻不夠知道內情。<\/p>\n
聖人忽然道：“以前倒是不知道薑崢身手不錯。被其斯文外表給騙了。”<\/p>\n
心腹內宦笑著接話：“殿下您忘了他自小就跟著他父親練武。不過他不喜武要從文，還因為這個和他父親關係生疏呐。”<\/p>\n
聖人點點頭，陷入沉思。<\/p>\n
小太監瞥著聖人的表情，心下琢磨著，倒是沒琢磨出陛下對薑崢的態度。<\/p>\n
都說君心難測。今兒個獎明兒個死罪，今兒個責罰明日重任的例子數不勝數。<\/p>\n
薑崢並未與聖人提前串通。以他的官職，以他為官的時間，以他和聖人的接觸，顯然還不是聖人的心腹之臣。<\/p>\n
他隻是揣摩了君心，而且猜對了。<\/p>\n
·<\/p>\n
俞嫣和薑崢回到憩房，立刻吩咐侍女去打水。侍女出去了，屋裡隻她和薑崢兩個人，她這才真的鬆了口氣。<\/p>\n
不管怎麼說，今日到底是欺君。<\/p>\n
如今事情暫時解決，身上的疲憊一下子席卷而來，壓得她臉喘息也變得微沉。<\/p>\n
開窗聲讓俞嫣轉過頭，望向薑崢。他嫌屋內悶，將窗扇推開，他身上沾了血的外衫已經褪去，他立在窗前拿一方帕子去擦臉上的血跡。<\/p>\n
俞嫣望著薑崢的側臉，莫名瞧出幾分他的情緒不佳。<\/p>\n
她單獨見過薩其拉之後，他也曾這般不大高興。直到現在，俞嫣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p>\n
侍女很快端了水進來，放在洗手架上。俞嫣打馬球讓身上有了不少塵土和汗漬，吩咐侍女去浴室收拾，她一會兒要去沐浴。<\/p>\n
俞嫣又看了薑崢一眼，拿了架子上的乾淨帕子放進水裡打濕，再擰乾，然後朝薑崢走過去。<\/p>\n
薑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連俞嫣走到他身邊也沒覺察。<\/p>\n
俞嫣蹙了下眉，才伸手去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袖角。<\/p>\n
薑崢回過神，側轉過身麵對著俞嫣。他眉目溫潤，好似又戴上了那張玉麵郎的麵具。<\/p>\n
“哼。”俞嫣收回目光，不看他了。<\/p>\n
那條半乾的帕子搭在她手心朝上的手中，水珠墜了半天，終於墜落，掉到地麵碎開。<\/p>\n
薑崢伸手去拿俞嫣手裡的那方帕子，俞嫣卻縮了縮手，沒讓他拿走。<\/p>\n
薑崢抬眼看她一眼，便不再去拿那方濕帕子，反而是俯身，將沾血的那邊臉湊到俞嫣的麵前。<\/p>\n
俞嫣懵了一下，嘀咕：“誰給你擦啊……”<\/p>\n
薑崢仍舊保持著略彎腰的動作，沒動。<\/p>\n
俞嫣抿抿唇，再輕哼了一聲，再去給他擦臉上的血痕。一點一滴地仔細擦淨。<\/p>\n
帕子上的水珠沿著她的手心緩緩倒流，順著細腕，流進袖子裡。<\/p>\n
薑崢看著消失於俞嫣袖口的水痕，眨了下眼。<\/p>\n
俞嫣終於是沒沉住氣，有點不高興地說：“沒有你這樣小氣的人。說你的那些壞話都是提前商量好的，你要是為這個生氣實在是太過分了。”<\/p>\n
薑崢直起身，有些詫異地看著她，然後開始回憶她說了他的什麼壞話。<\/p>\n
瞧著他這表情，俞嫣迷糊了一下。難道她猜錯了？或許他隻是因為今日事情凶險有些情緒緊繃並沒有不高興，是她太敏感想多了？<\/p>\n
薑崢望著她眼眸轉動冥思苦想的模樣覺得可愛，伸手用指背輕蹭了一下她的眼角。<\/p>\n
“隻是覺得官太小了。”他說。<\/p>\n
“啊？”俞嫣有點懵，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因為官職小不高興？今日之事怎麼就聯想到官職大小了？再說了，他連翰林都沒正八經去幾次，直接當了鴻臚寺少卿，已經是破格。他還想怎麼樣？難道要像話本裡寫的那樣八歲當縣令十八當宰相？<\/p>\n
俞嫣覺得他莫名其妙，也不想與他再說這個。她鄭重問：“你為什麼要冒險殺了薩其拉？”<\/p>\n
薑崢望著俞嫣的眼睛，沉默了很久。<\/p>\n
“你說話啊！”俞嫣氣得伸手在他的小臂上拍了一下。<\/p>\n
薑崢溫聲道：“我不知道。”<\/p>\n
俞嫣氣急，在他的小臂上又拍了一下，這次使了勁兒。她憤憤嗔怒：“這是什麼話！”<\/p>\n
薑崢定定望著俞嫣的眼睛，低聲：“就當是——我沒忍住。”<\/p>\n
俞嫣對他的渾話不滿意，第三次去拍打他。可是她望著薑崢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恍惚間明白了什麼。<\/p>\n
她的手緩緩落下去，貼著薑崢絲滑的袖料，慢慢往下落，直到手指碰到他的手背，她才回過神。她彆開眼，小聲說：“下次不要這樣衝動了！”<\/p>\n
“你怎麼不喊我小字了？”薑崢忽然問。<\/p>\n
俞嫣驚訝地轉眸望著他，發現自己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緒。她眼波流轉，低軟的聲音裡噙著點疑惑：“青序？”<\/p>\n
薑崢眉間雪霽，霎時天晴。<\/p>\n
他笑言：“我的小字真好聽。”<\/p>\n
俞嫣微瞪他，張了張嘴，又將話咽回去——呸，分明是想說喜歡聽她喊他小字。<\/p>\n
侍女收拾好浴室過來，就看見小夫妻兩個立在窗前拉著手互相對望。侍女趕忙收回視線，規矩稟告都收拾妥當了。<\/p>\n
俞嫣早想洗去身上的塵與汗，換下這身沾滿塵土的騎裝。她急忙往浴室走，人還沒走到浴室，發現薑崢跟在她身後。<\/p>\n
她停下來，道：“你又沒打馬球，回家再洗就是。”<\/p>\n
薑崢抻了抻身上中衣的衣擺，道：“總覺得血跡的惡臭透過了外袍，如今縈繞不散。想現在沐浴換衣。”<\/p>\n
俞嫣望著薑崢乾淨的中衣，悶聲問：“你也不嫌外麵的浴桶不乾淨？”<\/p>\n
薑崢微微笑著，溫聲：“行昌園的浴室皆是淋浴，而且一個人用水會有很多不方便，最好有人幫忙。”<\/p>\n
兩個侍女低著頭，當沒聽見。<\/p>\n
俞嫣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侍女一眼，才輕哼一聲，轉身往浴室裡去。<\/p>\n
薑崢跟進去。<\/p>\n
一進了浴室，俞嫣在長木凳坐下，一邊解著小皮靴上的綁帶，一邊打量周圍。<\/p>，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