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車夫立刻揚鞭,用最快的速度趕路。
俞嫣始終低著頭,沒往回看。
退紅在一旁低聲念著“很快就到洛陽了……”
“姑……”竊藍張了張嘴,隻吐出一個字,就被退紅一個眼色瞪回去。
距離洛陽並不遠,不遠的路又是最快的速度往回來,俞嫣還是覺得時間漫長得可怕。終於到了地方,馬車停下來,城中軍隊瞧出端倪過來詢問。
俞嫣鬆了口氣,立刻下了馬車。
侍衛長官認出俞嫣,趕忙行禮。俞嫣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令其立刻派軍趕去營救。
姨母一家此時仍舊後怕著,俞嫣卻沒心情以主人身份寬慰彆人。她在原地走來走去,時不時望著遠方。
不管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她的眼前都是密密麻麻的箭雨。
他會平安的吧?
可是那麼多長箭……
劉夫人在馬車上坐了一會兒,待腿沒那麼軟了,立刻下了馬車,去找俞嫣。於情於理,她一萬個不願意薑崢出事。
如今城中軍已經回去營救,她也做不了什麼,隻能站在俞嫣身邊一起張望著。
劉夫人不知道刺殺的人是什麼人,也不多問,隻反複念叨著“青序一定要平平安安,一定要平平安安……”
劉婉君溫聲勸著“表哥自幼跟著姨丈習武,他一定不會有事。”
劉素素也下了馬車,安靜站在一旁,同樣擔心著薑崢。隻是,她時不時望向俞嫣。劉素素心裡有不理解,也有不讚同。那樣的情況下,若她是俞嫣,她一定不舍得讓薑崢去將殺手引開。就算一定要如此,她也會跟著薑崢的!
俞嫣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對時間仿佛沒有了概念,她終於看見了薑崢。
他騎馬而歸,隻身一人。離得那麼遠,尚能看見他霜色的長衫上染了血。
俞嫣立刻朝一旁走去,牽了一匹侍衛的馬,她翻身上馬,朝薑崢而去。
離得越來越近,薑崢身上的血跡便越來越明顯。
兩個人終於相遇,俞嫣微微喘息著,緊張盯著薑崢身上的血跡。
薑崢微微笑著,安慰她“我沒事,都是彆人的臟血。”
俞嫣這才抬起眼睛,對上薑崢的目光,在他沉緩靜好的溫柔眸光裡,俞嫣那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可與此同時,她又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真的?”
“真的。”薑崢微微踢了一下馬腹,讓馬往前再邁了兩步,兩匹馬錯開相貼,俞嫣和薑崢之間的距離再次拉近。薑崢略欠身,伸開雙臂去抱俞嫣。
他將手掌搭在俞嫣的後背輕輕撫一撫,溫聲安慰她“彆怕。讓釀釀擔心了。”
“我、我……我才沒擔心你!”俞嫣聲音小小地辯解著。
遠處,劉夫人看著這一幕才鬆了口氣,連說了幾遍“沒事就好”。兩個女兒也在一旁附和,皆是鬆了口氣。
劉素素也替薑崢的安然無恙高興。箭雨裡,他義無反顧縱馬引敵人的身影,在劉素素心裡變得越來越高大、崇高。
她眼巴巴望著遠處夕陽下,坐在兩匹馬上相擁的兩個人,心裡生出酸澀的羨慕,還有渴望。
俞嫣輕輕推開薑崢,嗔聲“你身上臭死了,還不快回家!”
身上的衣裳被彆人的臟血弄濕,的確臭得很,讓薑崢很不適。他也想立刻回家。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下袖口,不由皺了眉。
“怎麼了?”俞嫣問。
“打鬥的時候掉了一件擔心。我回去找。”薑崢解釋。說著,他便伸手去握馬韁,欲要調轉方向。
俞嫣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急聲“什麼東西那麼重要,丟了就丟了唄!還回去做什麼?要是那些人還在暗處呢?”
薑崢聽著俞嫣急切的關懷語氣,那些嫌血臟的極度厭煩情緒都消了不少。他溫聲“沒事。都死得差不多了,城中軍也在那邊。”
俞嫣這才勉強放了手。
薑崢沿路返回,馬速並不快,四處尋找著。一直沒尋到東西,一直往前走,越往前走,地上的屍體越多。
城中軍隊看著薑崢回來了,立刻迎上去詢問可有吩咐,又稟告著收拾屍體的情況。
薑崢道“找一個粉玉手串。”
長官立刻下令,一半人幫著薑崢尋找,一半繼續收拾這些殺手的屍體。
兩個抬屍體的人看著薑崢走遠了才小聲嘀咕“都是他一個人殺的?”
另一個人給了他一個“不然呢”的表情。
薑崢又找了一陣,終於找到了那條掛在花枝上的粉玉手串。上等粉玉雕了一朵朵繡球花,串成一條手鏈。
薑崢指腹撚過滑潤的手串,想象著俞嫣戴著這條手串的模樣,他的眼底浮現一抹淺笑。
俞嫣膚白,戴在她的腕上定然好看。
這是給俞嫣準備的今日份禮物,可不能遺失了。
薑崢告知跟著他幫忙尋找東西的人已經找到手串了,讓他們繼續處理屍體,他自己先離開。
他縱馬往回走,眼前浮現剛剛俞嫣的樣子。
——她騎馬急切朝他奔來,用一雙潮濕的眼睛關切、心疼地望著他。
薑崢慢慢將馬停下來。
他忽然渴望俞嫣更多的關心和溫柔,正如她以前那樣乖乖又甜甜。
他將這條手串收好,拿了劍,劍刃對著自己的小臂。
不行,小臂傷了不方便抱她。
薑崢執劍的手上移,在自己的上臂上輕輕劃了一下。利刃立刻同時化破了衣袖和肌膚。鮮血流出來,染了他霜色的衣裳,和其他人的臟血混在一起。
薑崢皺眉,不喜歡看自己的血和彆人的臟血有接觸,好似自己的血被染臟。
他得多想想俞嫣,才能消掉此刻心裡的厭惡。
薑崢扔了劍,回去找他的乖乖又甜甜。
薑崢扔了劍,回去找他的乖乖又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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