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薑崢將一件厚厚的鬥篷仔細給俞嫣穿上,然後牽著她的手走出帳篷。
山頂每隔很長一端距離還擺著一個石燈,隔三差五還有石燈是損壞狀態。置身在一片黑漆漆,俞嫣一連又打了兩個哈欠。
薑崢點燃了提燈,將兩個人前方的路照出一捧光。
搭帳篷的地方是薑崢提前挑選過,距離賞日出的地方並不遠。沒多久,兩個人就到了地方。
那裡有一巨大山石,位置高又很平坦,是賞日出的好地方。此時已經有些陌生遊人一邊閒聊著一邊等日出。
俞嫣和薑崢坐下來。俞嫣聽著不遠處幾個人的閒談。那是幾個秀才,年紀都不再年輕了,閒談時或引經據典或詼諧幽默,俞嫣聽著倒也添了不少趣味,困倦也消了。
俞嫣將頭搭在薑崢的肩上,說:“咱們最初還說要回家過年,沒想到趕不回去了。”
“以後會有無數個新歲和家人一起過,今年在外也好。”薑崢道。
俞嫣還沒有在薑家過過新年。薑家人口眾多,時間尚短,俞嫣對薑家的親戚接觸並不甚。甚至很多親戚,都記不清誰是誰了。反正等日出前無聊,俞嫣便問薑崢薑家過年時的習慣。
薑崢簡單說了些,又詢問俞嫣以前過年時都會做什麼。
興許這世間的夫妻都會這樣,對對另一半的過去很好奇。說是好奇,也是對自己沒有參與過對方的過往而有一絲遺憾。
黎明前的黑暗潑墨般。
天地乍亮那一刻,觀景石上所有閒聊的人不約而同禁了聲,望向東方,感受著清晨的第一縷光。
在破曉的晨曦下,薑崢偏過臉,輕吻俞嫣的額角。
·
臘月二十三這一日,薑崢和俞嫣到了陳鳴衣家中。
這年這個除夕注定會在旅途中。正如沈鳴衣所說,去他家中總比在客棧過年要好。而且這一片地方並不富裕,客棧條件很有限。
見到沈芝英那一日,俞嫣嚇了一跳,緊接著一下子笑出來。
除了在徐家的那兩年,沈芝英向來是個愛打扮的人。可立在俞嫣麵前的沈芝英,穿了一件藏青底的碎花小棉襖,同色無花的大棉褲,還有一雙厚底的棉布鞋,完全就是山間婦人的打扮。
沈芝英無奈,道:“婆母說我帶來的那些衣裳太單薄,非要我穿成這樣。”
俞嫣笑著說:“也好。暖和比什麼都強!”
她又問:“那陳鳴衣和你婆母呢?”
“去山上放羊了,還得一會兒才能回來。快進來坐。”沈芝英笑著將薑崢和俞嫣請進來。竊藍和青葉提著東西跟在後麵。
到了方廳,沈芝英端了一個熱水壺過來,道:“家裡不喝茶,這裡是薑湯,驅寒的。你們自己倒來喝一點暖身。我先不招待你們了,剛剛喂雞喂了一半,我先去了。”
“你忙。”俞嫣趕忙說。
沈芝英之所以隻提來水壺,沒親自倒出,既非待客不周,也非著急去忙。而是她或多或少知道薑崢喜潔的習慣,恐怕未必會用家裡的杯子,便直接讓他們自己弄了。
農家小院的後院用柵欄分出三塊地方。一處自己種菜,不過現在正是寒冬臘月此時並無蔬果生長。另外兩方地方,一處養了三隻羊,如今羊也不在圈中。最後一方地方原本養了十幾隻雞,不過自沈芝英跟陳鳴衣回來,已經宰殺了四隻。
等陳鳴衣和母親回家見到薑崢和俞嫣到了,自是很高興。他之前便跟母親提過薑崢的恩情。他的重恩情本就源於母親的言傳身教。陳母對薑崢一行人當然會好好招待。
陳母望著後院雞圈裡還剩下的九隻雞,心道留一隻母的孵蛋,其他的估計最近都要殺光。
沈芝英隱約猜出些陳母的不舍。她走過去說:“母親,過了年和我們去京城,這些羊和雞自然帶不走的。”
陳母皺了眉。
京城?她一個山村婦人,去了京城能乾什麼?還能放羊養雞種地栽樹嗎?她問:“京城讓放羊嗎?”
沈芝英笑著說:“我的馬球場後麵就是一片山,若母親喜歡自然可以。當然了,您若能幫我管賬更是極好的。”
陳母皺眉瞥了沈芝英一眼。她實在是不喜歡沈芝英這一口一個“您”。
薑崢和俞嫣自小錦衣玉食,每年的新歲更是山珍海味早已吃膩了,倒是頭一次感受到了山村裡的新年。
山間家家戶戶離得有些遠。有一戶人家殺了豬,抱著一個木盆走了半天路來給陳家送來。鄰裡之間或多或少都要送些東西來。
又過一日,陳母開始殺養的三隻羊。原本隻該殺一隻,想著年後就去京城了,就把三隻都殺了。隻留了一隻,另外兩隻羊給料理好,然後讓陳鳴衣挨家去送。
俞嫣感歎山間人的質樸。就連自小習慣了高門生活的薑崢,心裡也有些感慨。
沒有什麼山珍海味,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