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嫣望向大太太,眼裡浮現笑。她知道家人今日突然過來小聚,是婆母的主意。大太太對她一直很好,她都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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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日,俞嫣忙於將旅途帶回來的禮物給親朋送去。俞嫣平時對身邊人不錯,所以朋友可不少。一年多不見,俞嫣借著送禮物的機會,也和那些友人各種小聚。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日,她幾乎日日不在家中,不是去參宴就是去結伴遊玩,忙得不可開交。
薑崢也沒忙碌了起來。
放下一切遠遊一年,如今回了京,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轉眼到了八月初十,這一日是懷荔和燕嘉澤、懷湘和謝雲騁大婚的日子。
一大早,俞嫣就進了宮。
公主出嫁的排場可不小,今日宮中兩位公主出嫁,整個皇宮都忙得不可開交。
“回來得那麼晚,好些東西都沒幫我挑呢!”懷荔哼聲瞪俞嫣。
俞嫣笑著拿起妝匣裡的一支鳳首簪,朝懷荔精心綰起雲鬢間插去。她說:“這人比花嬌,什麼首飾都不過是點綴的功效。”
俞嫣抬著懷荔的下巴輕轉她的臉,讓她望向銅鏡,又甜聲打趣:“本來就仙女下凡似的,這裝扮起來更是讓人移不開眼。燕嘉澤那小子見了,還不看直了眼!”
“去去去!又胡說!”懷荔推了俞嫣一把,甚至急著起身去追打俞嫣。
俞嫣趕忙摁住她的肩膀,道:“你可安分做好,讓妝娘給你化妝,小心誤了良辰!”
俞嫣這話果然有用,懷荔立馬不亂動,規矩地坐好。將要出嫁的新娘子,總是對婚儀有著幾分敬畏之心,想著避開一切的不吉利、順順當當地走完整個流程。
不多時,宮婢從外麵進來詢問收拾得怎麼樣了。本是尋常的詢問,可被懷荔聽在耳中,就有了幾分催促之意。
懷荔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心裡忽然有一點慌。她慢慢轉眸,打量著這從小住到大的宮殿,然後輕輕拉住俞嫣的手,低聲說:“釀釀,我有點怕。”
俞嫣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大婚時的惶恐。
她收了打趣,用力回握住懷荔的手,柔聲說:“怕是正常的呀。畢竟成親之後就不再是一個人了。不過沒有關係的,試探著相處也很有趣味。然後人生開始走新的一條路,我們不再是一個人,從此兩個人相攜相伴,到白首。”
懷荔聽著俞嫣的話,心裡的緊張情緒慢慢淡去。她望著麵前的銅鏡,銅鏡中逐漸浮現出燕嘉澤的眉目。
他在對她笑。
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和她一樣有一點緊張?
不過也沒有什麼可緊張的。能給和心上人走過波折結為連理,是值得高興的事兒。懷荔彎出一雙笑眸。
不多時,喜娘開始催吉時。
“他到了嗎?”懷荔回頭,朝門口的方向張望。
俞嫣替她出門看了一眼,回來笑著點頭。懷荔輕垂眼瞼,藏起眸底一絲笑。
俞嫣拿起喜扇遞給懷荔,又親自扶起她。懷荔穿著精致華美的喜服,雲鬢間珠釵隨著她的行動晃出瀲灩的光。
燕嘉澤立在擺滿紅花的庭院中,看著懷荔朝他一步步走來。
懷荔猜錯了,燕嘉澤一點也不緊張,隻有興奮。因外派,婚期推遲了大半年,今日迎娶懷荔的情景早已在他腦海中排演千萬遍。
一雙新人接過喜娘遞來的紅綢,一人一端緊緊握著。四目相對了一霎,懷荔立刻含羞收回目光,隻是翹起的唇角怎麼也放不下。
公主出嫁自然和凡間不同,燕嘉澤來這裡接了懷荔,然後要一起去麵聖謝恩。
一對新人手握紅綢各一端,並肩走過宮中鋪著龍鳳呈祥的紅毯,一直到前殿,向聖上、太後行大禮。
懷湘和謝雲騁幾乎也是同時到達。
兩對新人同時朝著上首的聖上和太後跪身行禮。起身時,同樣是新郎官先起,然後側過身去扶身邊的新娘子。
聖人看著兩個穿著嫁衣的女兒,有一陣恍惚。身為帝王,他陪伴兒女的時間確實少之又少,這兩個女兒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要離開他這個父親了。
有那麼一個瞬間,聖人有些惋惜這些年的操勞沒有多陪伴子女。可這種惋惜也不過是偶爾冒出來,即使時間倒流,他也仍然會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政務上。
聖人和太後向兩對新人各自叮囑了一番,兩對新人便乘坐了龍鳳婚車離宮,迎親的車隊慢繞京都。
公主出嫁,引得百姓夾道圍觀,好生熱鬨。尤其今日是兩位公主同時出嫁,百姓們忍不住比對著兩輛婚車,又議論著兩位公主誰嫁的更好。最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圍觀百姓竟也沒爭論出個所以然來。
兩位公主同出嫁,百姓跟著熱鬨了一整日。
婚車停在謝家正門前,懷湘從喜扇後悄悄望了一眼府門前高掛的燈籠。
懷荔和燕嘉澤的婚事很早就定了,所以和燕家人接觸不少,她覺得燕家人都很和氣,她本身又是自小沒有母親的,所以便沒要公主府,直接嫁去了燕家。
而懷湘今日雖然來謝家成親,可她並不想在謝家常住,打算過了新婚一個月,就搬到公主府去。能在謝家待一個月,她覺得自己已經很懂事兒了。
謝雲騁從前麵的馬上下來,伸手來扶懷湘下車。懷湘的思緒被打斷,將手搭在謝雲騁的小臂上。她
跟著謝雲騁緩步走過紅毯。謝家親朋圍著,說著賀喜話。
將要到前廳時,懷湘終於忍不住,低聲問出來:“突然被賜婚,你有沒有不情願?”
謝雲騁輕笑了一聲,低聲回:“現在才想起問這個?”
懷湘的腳步微滯。
謝雲騁翻過小臂,懷湘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沒了扶憑,她正不知要不要收回手時,謝雲騁握住了她的手,靠近她耳畔,低聲:“到了洞房再和你細說。”
他靠得這麼近,懷湘突然覺得圍觀的人眼底笑意一下子深了。她收起心跳,立刻舉好喜扇,規規矩矩地往前走,再不肯和謝雲騁說話了。
俞嫣和表姐站在一起,看著一對新人往這邊來。
謝綺山湊過來跟俞嫣說:“你參加兩邊的婚宴,忙壞了吧?”
俞嫣道:“還好,也沒怎麼趕。”
謝綺山將俞嫣拉到一個僻靜地方,低聲詢問:“賜婚的旨意下來那一日,你剛好離開京城出去遊玩。我想向你打聽也不行。雖然婚事早就定了,這嫂嫂一直住在宮裡,幾乎沒有接觸。她好不好相處呀?”
因俞嫣的緣故,謝綺山和懷荔有些接觸,知道懷荔是個乖巧可愛又沒架子的公主。所以知道懷荔和懷湘從小不睦,她不得不有些擔心。她偷偷問俞嫣這個,是替自己問,也是替母親問。
——給金貴公主做婆婆,可不是件容易事兒。
俞嫣了然,對謝綺山微笑著解釋:“表姐,你和姑母放心就是。懷湘確實嬌貴些,可懷湘不是不講道理不懂事的刁蠻公主。放心!”
聽俞嫣這樣說,謝綺山悄悄鬆了口氣,她笑起來,道:“那就好。反正我們以誠相待,想來結果總不會差。”
“正是這個道理呀。”俞嫣點頭應聲。
俞嫣和謝綺山不再多說,往前麵去湊熱鬨。
謝雲騁和燕嘉澤都是京中新起之秀,最近頗得聖上嘉許,如今又迎娶公主,兩家今日的婚宴都是賓客雲集,十分熱鬨。
因為兩家賓客有重疊。不少人都是這邊參加了婚宴,再往另一家去,來來往往十分熱鬨。
天色黑下去了,婚宴上被不停敬酒的兩位新郎官才被放過,得以進洞房。
燕嘉澤和懷荔早已兩情相悅,大片紅色的婚景,都成了催情的良藥。一個短暫的眼神交彙,兩個人彼此互望的粘稠目光再也移不開。情根深種的兩個人等待今日已許久。燈影重重,床幔浮晃,映出床榻上纏癡的影子一雙。
謝家,謝雲騁和懷湘卻不太順利。
懷湘以為自己不會緊張,可自進了這間婚房,她心裡便一直有些慌,待謝雲騁帶著酒氣地歸來,她心裡的緊張更多了。下婚車時,她問謝雲騁有沒有對這賜婚不情願,謝雲騁笑著說到了洞房再說。可懷湘心裡慌得一塌糊塗,將這事也忘了個乾淨,沒有再追問。
雖然從下旨賜婚到今日也有一年,可因是她去要的賜婚旨意,她顧著臉麵故意深居宮中,而謝雲騁這一年也奉旨去了外地幾次,兩個人幾乎沒有什麼接觸。
床幔放下時,懷湘心裡的慌張到達了頂點。她拚命告訴自己要放鬆,可是整個身子緊繃著,完全做不到去接納。
再一次嘗試失敗之後,謝雲騁幫懷湘整理了衣衫,他在她身邊躺下來,摸摸她微紅的眼角,笑著說:“彆哭,明天或者後天、大後天再繼續也沒事。”
懷湘本來沒哭的,謝雲騁這樣說,她突然就掉了眼淚。
謝雲騁幫她將眼淚擦了,然後將人攬進懷裡擁著,哄著說:“不急不急,我們睡吧。被勸了很多酒,我也累了。”
懷湘確實嬌氣,一點
委屈也受不得。累了一天,她趴在謝雲騁的懷裡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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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嫣離開謝家時,已經很晚了。她陪到姑母很久,對姑母和謝綺山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