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打不動的宵禁製度在今天被打破了。
天幕將黑夜照地恰如白晝。
長安坊市內,部分已然睡去的人恍然不覺,但總有些醒著的百姓發現了天空異象,於是醒著的百姓紛紛將睡著的人推醒。
“快醒醒,天幕又出來啦!”
於是睡著之人,也被身旁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喊醒。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百姓你挨著我我挨著你,掀開眼皮往天上看。
通知文武百官上朝的小太監們雙腿跑成了螺旋槳,挨家挨戶敲門去。
“姚大人醒醒,起來上朝了。”
“張大人快走吧,其他大人都在路上了。”
“薑大人還迷糊著呢?再不去就來不及了,陛下若要追究起來,那可是要降罪的呀。”
有些已經熟睡的官員被生拉硬拽起來,晃了晃混沌的腦袋,在發現外頭如白晝之後嚇了一跳。
“白日了?我睡了這麼就,怎麼仍覺得甚是乏累。”
走了兩步來到院子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天幕又重新出現了。
前來傳命的小太監來不及多呆,還有下一家要通知,看到人醒了便匆忙走了。
被強製開機的一群大臣們翻身上馬,帶著不大清醒的腦子,在夜半子時恍恍惚惚上朝去了。
這恍恍惚惚的一眾人中不包括張說和姚崇。
姚崇是興奮地難以自持,大腦處於極其亢奮的狀態,實在難以冷靜。
他捫心自問,自己勤勤懇懇,一心為開創盛世而努力,他也堅信,天幕不會虧待任何一個踏實努力之人。
因年歲高了,太監特意囑咐:“姚大人,陛下特允了您可乘轎入宮。”
姚崇心裡在對李隆基予以感激的同時,對自己和李隆基之間的關係更是多了一層堅信。
他們君臣二人之關係,牢不可破,穩如磐石,這傳到後世,必然又是一段佳話啊。
就是不知道他那兩個寶貝兒子能不能看到。若是能讓兒子們看到他的豐功偉績,那便好了呀。
他們人不在長安,說起來,還令人有些想念。
但去上朝的路不能耽擱,姚崇提步,往已經備好的轎子去了。
此時,姚崇的兩個兒子所在的地方,鄧州和永陽也並不安寧。
百姓對倏然亮起來的天指指點點,沒睡的人晃醒睡著的人,他們聚在一起揣度著這究竟是什麼,有些膽小的甚至害怕起來,一時間,這些人也引起了小範圍的恐慌情緒。
鄧州刺史姚彝睡得昏沉,聽到嘈雜聲音,將被子猛地拉過頭頂,皺眉翻身。
什麼東西擾他好眠。
嘈雜的聲音並沒有停止,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已經看到天幕的妻子伸手將他推醒:“郎君起來看看,天有異象!”
姚彝睡得正香,被聲音攪亂好眠,本就不爽。
於是他沒好氣道:“什麼異象,不是下天上掉金子的異象,都不要喊我!”
妻子深知丈夫的性格,便也不再多言了。
妻子雖然不再說話,但姚彝依然不能安穩睡覺。
姚彝被徹底吵醒,罵罵咧咧穿好了衣裳:“我到底得出去看看,究竟是哪些龜孫兒擾我好眠!”
出了院子,姚彝才聽到天上說了些什麼。
【大家好,又見麵啦!今天給大家盤一盤唐玄宗李隆基在位前期的幾位宰相,讓我們看一看究竟誰是賢相。】
這就是之前長安裡出現過的天幕?
來自一千三百年後?
在裡麵說話的都是後人?
姚彝看著這異象,逐漸確認了心裡的想法。
他從
長安來的好友跟他說此事的時候,他還不信,想著什麼虛頭巴腦的事情,以謠傳謠都給傳成什麼鬼樣子了。
此時姚彝親眼看到,才確定,這並非以訛傳訛,這是確有其事!
剛剛的神音還在姚彝的腦海之中回想。
李隆基在位時候的賢相?
盛怒中的姚彝終於被天幕的這句話撫平了一半的毛。
哼哼,這還用盤一盤?盤包漿了這賢相也得是他爹。
要他說,這天幕就是直接把他爹的大名寫了出來。
陛下身邊的宰相,除了他爹,還有誰能得陛下青眼?
那隻會噴火的張說嗎?
可快彆開玩笑了。
真逗。
姚彝雖然表情還是被擾清夢的不滿,但眼神卻大不同了。
姚彝揮手隨意讓自己的手下去安撫百姓,自己尋了躺椅在院子裡坐下了。
順便吩咐他的妻:“沒點眼力見兒,夜深天寒,快給我拿個毯子過來。”
“再泡一壺好茶!”
接著,帶著滿意看向了天幕。
讓他看看,這來自一千三百年的後人,究竟是怎麼說他爹的。
天幕畫麵雖還沒有轉換,但姚彝已經能預料得到,經此天幕之後,他父親的名望將是何等壯觀的模樣,他父親的仕途,也必將更上一層!
唉,實在煩惱,他父親已然執紫微令,首席宰相,文臣之首啊!這已然到了頂峰,還能有什麼往上走的空間呢?
無妨,他父親已經老了,沒辦法往上走了,但是他可以啊!
他正值壯年。
姚彝摩拳擦掌,已經開始展望借父聲望,而獲得無數好處的美好未來了。
永陽發生著與姚彝所在的鄧州大同小異的事情。
姚崇的第二子,姚彝的弟弟,永陽太守姚異,此時也躺在院子裡的躺椅,蓋著毯子,搖搖晃晃,愜意看著天幕。
讓他看看,天幕是怎樣讚揚他阿耶的。
宦官到張說住處的時候,張說已然穿戴整齊了。
這著實驚到了宦官:“哦呦,張大人這就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