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若水呆滯看著天幕。
這下好了,他說班景倩馬蹄子灰是仙塵的這事兒大家都知道了。
上次天幕出現他也是在宣政殿那文武百官之列的,他知道這天幕會放給整個長安城的人看。
現在他不再長安也能看到,或許是這天幕出現的範圍更大了些?
如今已然是黑夜,不知道陛下和各個官員會不會聚在一起看。
倪若水左右踱了幾步,小心思忖著。
應當不會,這都已經這麼晚了,難不成把大家都從睡夢中叫醒,一同去上朝?
現下陛下應當是獨自在宮看這天幕,他的同僚們也應當是各自在各自的家中,看著天幕。
同僚之間沒有交流,這丟人的事兒估計很快也就被大家淡忘了。
待到他回長安的時候,那必然沒人提及了。
倪若水完全想不到如今的宣政殿前是怎樣的盛況,以李隆基為首帶著一眾官員,所有人將天幕上的每一句話都記錄下來,並反複思考做下批注。
想讓百官忘記這件事那大約是有些困難的。
此時的班景倩更為尷尬了,他撒開馬蹄子就跑了,那馬兒跑的多快啊?他哪裡能知道這個倪若水站在那裡久久不離開呢?
若他能提前預知此時受百官注目禮的尷尬場麵,他當日來長安上任之時,說什麼都得避開汴州,繞路都得避開倪若水。
身邊與班景倩相熟的同僚忍不住開口揶揄他:“班大人撩起的塵土,那是仙塵呐。”
班景倩咧咧嘴巴,尷尬笑笑:“擔不得,擔不得。”
遠在汴州的倪若水左思右想,始終擔心此事引起陛下不悅。
被後人嘲笑這尚且不要緊,各官員想去中央而不喜地方,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且心照不宣的事兒,怕就怕陛下認為他不滿於調遣,從而對他心生不滿。
倪若水忐忑回書房,拿起筆開始寫折子去了。
李隆基雖對倪若水不願去地方的態度不甚滿意,但終究未說些什麼。
但他皺眉的樣子被百官看到了。
能在宣政殿前看天幕的官員,察言觀色的本事是一流。
此時紛紛在紙上寫下批注。
“中央與地方皆是可以為朝廷效力之地,無優劣之分。”
“如朝廷需要,臣隨時可去地方就任。”
【倪若水能在長安官職尚書右丞,跟他本人也很有能力脫不開關係。他既然有如此能力,在地方乾出政績也是必然是事情,所以在他任汴州刺史不久之後,他便又被調回了長安,重新回到了他尚書右丞的位置。】
天幕這話一出,正在寫折子的倪若水當即撂下筆,喜氣洋洋衝出去看向天幕。
“又被調回了長安!”
“重新回到尚書右丞的位置!”
天幕的意思是說,他不久之後便能回到長安了?
他這些日子不滿不休辛辛苦苦處理政事果然是沒有白費啊,陛下看到他了,陛下願意把他調回去!
倪若水激動伸了伸手,意氣風發,似乎能展望到重回長安的未來。
那班景倩先一步去長安無關要緊,他馬上也要去了,他馬上也要做那飛升之仙了!
李隆基關注的重點在天幕這段話的上半部分。
“他也很有能力。”
“在地方乾出政績是必然的。”
哦,倪若水有能力,且在之後會做出政績。
不,或許這政績已然有了苗頭,隻是這政績還不夠大罷了,還不夠讓倪若水上報朝廷。
好啊。
李隆基開心搓了搓手。
他若做出政績出來,那調他回
來又有何妨?
無妨!
【姚崇所做的第二件激發官員活力的事情與諫諍製度有關。我們都知道皇帝身邊不能缺少敢於直言上諫的忠臣,這些逆耳忠言能夠讓皇帝時時自省,在皇帝行為不當的時候將走偏的皇帝拉回正途。如果滿朝文武再也沒有一個敢說真話的人,那國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姚崇早早便看到了這其中的利弊,在他提出“十要事說”的時候就將這諫諍納入其中,他問李隆基能否允許大臣們“批逆鱗,犯忌諱”。他將“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看的很透徹。】
【說到這個“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就不得不提一下唐太宗李世民和魏征了。唐太宗問魏征:“這世上的君主,為何有的是昏君,有的是明君呢?”魏征回答他說:“所聽聽多方麵的話就會明智,而隻聽一方麵的話,就會昏庸。”】
【他們簡直就是明君賢臣的典範。魏征死後,李世民十分悲痛,罷朝五天,痛心地說:“魏征走了,我失去了一麵鏡子。”】
李世民三個字好像是打開了彈幕的某個開關,這時候的彈幕比先前都要多一些。
【我最愛的二鳳啊!】
【嗚嗚嗚我的二鳳可惜死的太早了。】
【他和李隆基的壽命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把李隆基的二十年壽命給二鳳!】
【要是把李世民放在李隆基的位置上,哪裡還愁大唐盛世沒辦法延續啊!】
天幕之下,李隆基仿佛如遭雷擊。
他知道,他的曾祖父政績突出十分厲害,他也知道他的曾祖父盛名遠播,無論是誰對他曾祖父的評價都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