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四十二章(視頻) 張宰相?張尚書?……(1 / 2)

近幾日西安都是大雨。

在席冉去完博物館之後,烏雲就沒有從西安的天上散去過。

細雨綿綿,終日不歇。

席冉關上電腦,整個人癱在床上。

她將腦袋放空,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這種平靜是自她工作以來,就從未感受過的。

a站是一個流量比較大的網站,但是a站的曆史區又是一個新區,沒那麼多大神,還有網站的幫扶計劃,她隨手製作的視頻像是趕上了紅利期。

第一個視頻讓她漲了些粉絲。當時她還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隻是愛好曆史,做視頻是她將真正的自己展示出來的一種方式,她甚至不需要什麼粉絲、數據的反饋,僅僅隻是做這件事情,就會讓她在疲憊之中感受到一絲快樂。

人總應該有些自己的愛好的。

做視頻或許不能被完全稱為是她的愛好,但席冉心裡清楚,做這件事情能讓她在被生活擠壓的空間之中,獲得一口喘息的地方。

但她的第一次直播讓她不得不換個態度去對待這件事了。

她的直播間在一個時間段內不斷擠進眾多的觀眾,這或許更加大了係統的推送力度。

她獲得了更多的粉絲。

不僅如此。

直播之後的一周,係統彈出的結算通知讓她想起來,她的這次直播是參加了激勵計劃的。

也就是說,她能拿到錢。

席冉癱在床上,用手摸索著手機,把這條係統提醒又翻了出來。

錢不算很多,但是也不少了,六千塊錢。

是她之前半個月的工資。

生活所擠給她的那個逼仄的空間,似乎又大了不少。

席冉覺得自己更自在了許多。

後來的發出視頻的播放量基本持平,但她的粉絲數是持續增長著的。

席冉猜測這或許和她視頻內容都是一些大眾生疏的曆史人物有關係。

但是做這樣的科普視頻,她也能感受到自我價值感。

尤其是視頻下出現類似於“感謝博主讓我了解了這個人物”等等發言的時候。

她能切實感覺的到,自己是在給彆人提供幫助的。

她不是一個被上司打壓著的,被客戶否定的沒用的人。

這種自我價值感的上升在慢慢緩解著她的焦慮。

不如就試試吧。

或許也也是一條路呢?

席冉從床上翻身做了起來,走到桌邊打開電腦開始查資料,邊看邊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下個視頻講誰比較好呢……

講張嘉貞吧,他是下一個宰相。

席冉在筆記本上寫下了張嘉貞的名字,最後又輕輕劃掉了。

“曆史評價確實不是很高,能講出來的事情也不算很多,湊一個視頻的話還是有些勉強了,沒什麼乾貨。”

席冉又繼續滑動鼠標,翻著資料。

“欸?指著鼻子罵?有點好笑。”

“不過他和張說倒是一對歡喜冤家,他們還挺像。”

席冉心裡有了新視頻的想法。

她在筆記本上重新寫下了張嘉貞的名字,在他旁邊又寫下了張說的名字,然後用一條線將他們一人連在了一起。

“那麼多相似點,一起講好了。”

有了思路之後,席冉找素材就更有目標了些。

-

此時的大唐。

開元723年,這是張說成為首席宰相的第一個年頭。

這日,天朗氣清,微風和煦。

提前處理好所有政事的張說整了整寬大的衣袖,就著這宜人的陽光,往王翰家中去了。

要說這王翰,是真不錯。

張說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不緊不慢地溜達著。

王翰文采斐然,滿肚子學識,下筆像是不用思索一般,片刻就能詩成一首。

張說是越看心裡越歡喜。

不知道王翰寫出了怎樣的好詩,特開了宴會邀他去品鑒。

一同去宴會的還有子壽還有季真。

不錯,真不錯。

更為重要的是,這王翰還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

但想起了賞識提拔這件事,張說不由又想起了張嘉貞。

張嘉貞也是欣賞王翰,張嘉貞也提拔過他。

本明朗的天氣現在看著也不是很明朗了。

連馬都不耐起來,馬鼻噴出重重的呼吸。

晦氣,真晦氣。

不過幸好,張嘉貞已然走了一年了。

和他鬥了那麼久,最終這宰相之位不還是他的?

到底是沒看過天幕全集的人,眼皮子就是淺。

姚崇那倒黴的前車之鑒就放在前麵了,還任由弟弟貪汙。

兄弟之間感情好也不是這個好法。

想想在此之前,長安城中對張嘉貞和他弟弟一文一武為朝廷效力,光耀門楣的誇讚一茬接著一茬。

張說心裡這個氣兒就不順。

現在好了,現在這些誇讚可都變成唏噓了。

跟他鬥,到底還是嫩了點兒。

張說心裡得意起來。

不過聽說張嘉貞又要來長安了,從幽州被調來任戶部侍郎。

不過是個戶部侍郎,到底比不上他。

張說心裡並不放在心上。

這個張嘉貞無論是心機還是能力,哪裡都比他差上一截。

要說能鬥過他張說的,除了姚崇,還沒有彆人。

想到姚崇,張說心裡又變得複雜起來。

他沉思了一會,對著一碧如洗的藍天長歎一口氣。

姚公且看吧,登上首席宰相的位置,隻是他的第一步。

想到姚崇,心裡不免沉重。

張說拉了拉馬韁,騎地更快了些。

張說來到王翰家中的時候,賀知章和張九齡都已到了。

屋裡頭談笑聲音隔著老遠都能聽到。

此起彼伏的爽朗笑聲衝淡了張說心裡的沉重之感。

張說將馬鬆開,大步走了進去。

“我來晚了,自罰三杯。”

張說直接坐到自己的席位上,拿著精致的酒壺就往酒盅裡倒酒。

賀知章捋著泛白的胡須哈哈大笑:“張公喝的是子羽家的酒,子羽能拿出來招待客人的酒可都是佳釀,張公這三杯酒,是自賞非自罰啊。”

東道主王翰擺擺手:“賀公這是說哪裡的話。招待你們,就是拿再貴的酒,都不值什麼。”

坐在一旁的張九齡麵若冠玉,風度翩翩,將手裡之酒一飲而儘:“的確是好酒。好酒自然應有好詩相配,子羽快莫要賣關子了。”

賀知章笑的更爽朗了,對著張說告狀:“可不就是如子壽說的那般。這子羽啊,跟我們倆賣起了關子,說是不等張公來,便不同我們講,做了什麼好詩。”

張說被逗笑了:“王翰之文有如瓊林玉斝,文尚且如此,詩自然不會差的,快念來聽聽!”

宴會這才開始。

下人們將菜紛紛端送上來,宴前奏樂舞蹈的胡姬見宴會主人要吟詩,也停下了歌舞,退到一邊。

王翰開口:“今日所作這首《涼州詞》,是前些時候隨軍去前線產生的靈感。我憋了大半個月,就是想在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念來,一同品鑒。”

賀知章是個急性子:“快快念來吧。”

王翰眼底是少年獨有的自信與意氣,說是一同品鑒,但能願意拿出來,供當今文壇宗師評定的自然是極佳之作。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王翰念完,滿座先是沉默。

王翰從自我欣賞的狀態之中走出,看到的是沉思之中的眾人。

嗯?怎麼回事?

給他一點反應啊?

難道這首詩不當一句誇讚嗎?

他可是憋了半個月呢。

行軍的過程之中,行伍軍人難得有懂詩詞的,也難得有人能理解他腦袋之中的所思所想。

這終於回長安了,他修整幾日後便組了個宴會,就是聽聽友人的評價,怎麼沒有人誇他?

張九齡率先從詩的意境之中走出。

他讚歎:“好詩!”

賀知章風度雖不比張九齡,但性情豪放,他又將酒杯滿上:“好一首邊塞詩,好一首涼州詞。”

張說開始點評起來:“葡萄美酒夜光杯……開篇第一句,就將在座各位都拉去了一個五光十色,且極具塞外風光的筵席之上。比之子羽的今日的招待,有過之,無不及啊。”

“妙就妙在最後一句,悲意已至然依舊要作豪放之辭。”

賀知章酒不離手,人也有些飄忽:“醉便醉了吧,醉又何妨,還請諸君莫笑,這從古至今的戰場能有幾人回來,能酣暢淋漓便已不負今日韶光。”

“子羽這是把將士那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放之氣,給淋漓儘致地展現出來的啊。”張九齡道。

張說眼睛之中帶著光,借著酒意,對王翰的欣賞之意表露無遺。

陛下現如今想發展文治,缺的就是這樣能作詩寫文的人才啊。

張說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下人從外進來,打斷了宴會。

張說皺著眉頭想表達不滿,這酒至正酣,他話在嘴邊還沒吐出來,這是作甚?

聽完下人的稟報,張說“嘁”了一聲。

又是張嘉貞!

好好的宴會被這張嘉貞打亂了,不過就是來上任個戶部侍郎,怎麼陛下就要親自宴請他了?

但這畢竟是皇帝的命令,張說不能不從。

於是在場的四個人終止宴會,張說、賀知章、張九齡往宮中去了。

王翰官任駕部員外郎,身份尚且不夠參與宴會。

張說來時與去時的心境大不相同。

張嘉貞就任禮部尚書,那就等於他從即日起要天天看到他。

那豈不是代表他天天都沒法擁有一個好的心情了?

後頭的賀知章和張九齡倒是沒有張說那般大的反應,畢竟兩年前和張嘉貞爭奪宰相之位的不是他們。

張說就一直保持著這個不佳的心情,來到了筵席場地。

他因是從王翰家中趕來的,沒有一些本就在官署之中處理政事的同僚來的快。

他到了的時候,眾人幾乎都到齊了。

陛下還沒來。

張說幾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位置上,和眾人拱手道好的張嘉貞。

張嘉貞身上像是安了張說探測雷達一樣,張說剛出現在大殿門口,他就像是探測到了一般。

張說看著張嘉貞,眼神不爽。

張嘉貞回頭看著張說,那眼神已經不能用不爽來形容了,那眼神可以說的憤怒,完完全全的憤怒。

他帶著一種要將張說生吞活剝的氣勢,遙遙就像張說走來了,他不僅走過去,還指著張說的鼻子罵了起來:“卑鄙小人!你出去,這是陛下為我舉辦的宴會,你怎麼有臉來的啊?!”

張嘉貞說著說著,情緒更激動起來:“要不是你從中作梗,你的位置本就該是我坐著的,你小人,你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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