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住處肯定不止一處。”寧儀眼珠子滴溜溜盤珠似的,“咱倆住一塊,你不覺得奇怪嗎?”
“習慣了就好。”付銳修沉著眉,帶出一些不耐煩。
寧儀捕捉住他的微表情,添油加醋道:“我這人很麻煩的,事情賊多,你忙完公司還要忙我,我過意不去……所以,還是讓我住彆的地方吧!”
付銳修表情一時如夜裡的遠山般層層疊疊的陰晦。
寧儀繼續加把火,“而且,我畢竟跟你關係不正當,和你住一起要是被彆人發現了,你要怎麼解釋?我一個無業遊民,出現在這裡可太奇怪了,到時候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付銳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一個多月前,他從未將目光在他身上停滯過。
一個比自己小一旬的小孩子,免不了思想幼稚處事天真,代溝難免。這一點從對方時不時小孩子一樣的舉動就足以看出來。
付銳修沒帶過小孩子,但他一向有耐心,隻是一下午的相處,還不至於讓他厭煩,但他不喜歡彆人一而再地否定拒絕自己的好意。
然而,寧儀突然說出這一番為他多方麵著想的話,難免讓他有些驚異。
付銳修沒有去深思理由,話說到這份上,自己又不是上趕著去舔的,自然隨他去。
“我在首都郊外有一處彆墅,明天帶你過去。”
見付銳修答應,寧儀內心歡呼雀躍,麵上隻微微露出一點小得意出來,喜上眉梢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覓得食的動物小崽,眼角眉梢都亮晶晶地泛著名為喜悅的色彩。
付銳修暗暗皺眉。
這麼高興?
“咳。”寧儀一秒收起神色,自如地像演練過上百遍,一點也看不出絲毫喜悅的痕跡,仍然是那個矜貴的小鳳凰。
“晚上我睡哪?”
付銳修不再留意他豐富的表情變化,帶他繞著屋子轉了一圈,介紹了各個房間是做什麼用的。
他屬於愛操心的類型,好處就是安排事□□無巨細井井有條,成功將格物集團打造出了一個新的嚴謹向上的形象。
寧儀起初左逛右逛瞧著有趣,後來被他的認真吸引,忍不住盯著他隨著嘴巴開合而上下移動的下頜看。
原書的作者應當相當厚愛付銳修,才給了他這樣神造的線條和茂密的毛發。
管理這麼大一家公司還能不禿,真是不容易。
想法越跑越偏,在寧儀已經開始打量起付銳修喉結位置的時候,前方的人忽然一停,寧儀一不留神撞了上去,因為前傾俯倒的角度,跌下時鼻尖正好靠在付銳修的胸口前,一雙大手及時撐住了他的腰,讓他不至於失去平衡。
極淡的,像是夏日裡林下清泉的清幽香氣躥進鼻尖,寧儀反應過來後,撐著對方的胸口拉開距離。
“謝謝。”
寧儀眼瞼下泛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粉色。
他對氣味要求很高,像韓清酒一身劣等酒味,他就不愛讓與其碰觸。但他發現,他對付銳修的氣味一點不排斥,甚至有些親近。
付銳修手指攏了攏,覺著比起一個月前,少年似乎多了層薄薄的肌肉。
付銳修打斷試圖回想的思緒,不在意少年走神的表現,指著打開的房間道:“這間客房通風和采光相對較好,今晚你就住這吧。”
寧儀還在走神。
“有什麼問題嗎?如果你不喜歡,可以去剛剛那間,那間對麵是我的臥室。”
寧儀恍然回神,連連擺手,“不用,這間挺好,我挺喜歡。”
付銳修點點頭,再交代了些瑣事,又驚覺自己似乎從沒這麼囉嗦過,微垂的眼角輕闔,轉身回了主臥休息。
寧儀訥訥地木了一會,才撓撓頭,進了布置地乾淨整潔的臥室,被子上還殘存了陽光的味道,書桌邊的插花芳香四溢。
*
因為有些認床,寧儀睡得不算很好,早上九點才醒。
出了房門,一股早餐的油香味傳來,勾的他發饞。
張阿姨將早餐擺上桌,正要去叫醒年輕的小客人,抬頭就瞧見少年穿著鬆鬆垮垮的家居服,睡眼惺忪,微卷的短發這邊翹一縷,那邊翹幾根,臉蛋還有些紅撲撲的,這種後輩的可愛模樣一下子就俘虜了張阿姨的心。
瞧嚴謹冷肅的付銳修瞧久了,看到這樣青春活潑的男孩子難免要更喜愛一點。
而且既然是付銳修的朋友,那肯定也是個好孩子。
想起付銳修臨走前的話,張阿姨露出了笑。
也不知道以付銳修的繁忙和性格,是怎麼認識小這麼多、還這麼可愛的男孩子的。
張阿姨笑眯眯地跟寧儀打了招呼,“正準備來叫您呢,早飯我已經重做好了一份,您先去洗漱,再過來吃吧。”
寧儀笑嘻嘻地回應,“麻煩阿姨了。”
洗漱完,寧儀坐在餐桌前。
張阿姨盈著笑給他介紹,這是蛋黃湯包,那是蝦仁湯包,還有吐司、土豆泥、牛奶、雞蛋、油條等,讓他嘗嘗味道看喜不喜歡,有沒有忌口。
這麼多寧儀自然吃不掉,盛情之下每樣嘗了一點,每樣都想出一長串詞來誇。
不要小瞧一隻活了三百年的鳳凰的文學素養。
張阿姨被他各種或俗或雅天花亂墜的詞誇得合不攏嘴,捂著嘴笑道:“我們付先生怎麼就交到你這麼嘴甜的朋友哦!”
寧儀抿著嘴笑著喝了一口牛奶,將筷子輕輕搭在碗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莊嚴地像是在進行一場禱告。
他還被叫福寶的時候,家裡吃飯為了培養感情並不忌言,但該有的禮儀一定要有。
張阿姨耳聞目睹他各種慣常做的文雅舉動,覺著就算在一般書香富貴家也沒這麼規矩的,不由又高看幾分,更喜愛幾分。
寧儀吃完飯,就跟著張阿姨四處溜達。張阿姨去澆花,他就去看花;張阿姨消毒碗碟,他就順便欣賞付銳修家裡的幾十套碗筷及茶具;張阿姨去買菜,他就……
張阿姨不讓他去!
惦記著付銳修走前跟她叮囑的不能讓人亂跑的話,張阿姨哪敢違這個例,頭搖的十分誠懇。
寧儀歪歪唇,繼續無聊地在家裡摸摸這,看看那,等待付銳修回來把他接到彆墅去。
客廳的一麵用落地架與餐廳隔開,上麵擺了些小擺設和幾本書。
寧儀瞅了瞅,都是金融方麵的沒什麼意思的書。
寧儀再轉到一間放了跑步機等健身器械的房間內,觀摩了一會,並沒有想鍛煉的意思。
回到客廳,他打開電視挑著台看,翻著翻著,視線停留在一檔娛樂新聞節目上。
美麗的女主持人正在介紹一部新戲,畫麵一轉,是電視台去探班的畫麵。
“……顧雲胡此次在其中擔當男二劍仙的角色……哇,這打戲很流暢了啊,可以相信,這部戲非常值得期待!”另一個場外女記者滿麵紅光加星星眼地盯著一身白衣清冷若仙、利落揮劍的男子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