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剛剛碰到桌角了, 不是做這個弄的。”寧儀試圖縮回手, 沒得逞。
付銳修捏著他的拇指, 力道剛好可以讓他掙脫不開而不至於覺得疼。
他似笑非笑, “哪的桌角?這麼鋒利,一會得包個邊。”
寧儀神情自然地圓謊, “是隔壁啦!剛搬來的家具,有的邊上還有一點木刺。”
付銳修“哦”了一聲,“那看來那些家具質量不過關,得換一批, 你再等幾天搬過去吧。”
“哎?”寧儀不曾想自己隨口掰扯, 竟讓獨居的自由生活離自己更遠了。
他連忙搖頭, “不用這麼麻煩的!”
“好了, 就這樣。”付銳修鬆開他的手, 垂眸看向桌子上的手工製品,“禮物我收下了,但你不許再碰這些東西,對你現在的身體不好。”
寧儀一聽,耷拉下腦袋。
他還想用剩下的材料做點彆的的。
不過偷偷做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好在接下來付銳修似乎不打算繼續追究這件事, 把禮物放到自己的臥室後, 就出來一起吃飯。
今天發生的事情頗多, 兩人的飯量都挺大,隻是寧儀因為孕吐的後遺症吃吃停停,速度很慢。
等到張阿姨收拾完洗完碗回了家,已經到了下午一點。
“去隔壁看過了?喜歡嗎?”付銳修靠在沙發上, 投來目光。
本來打算回房午休的寧儀頓住動作,回想上午看到的房間布置。以他挑剔的眼光來看,還過得去。
“還行。”
付銳修合起腿上的書,“手是碰到哪個桌角了?”
冷不丁再次被當麵提起這件事,原本以為風平浪靜的寧儀愣了一瞬,反應迅速,“就是工作室裡的。”
“小騙子。”
寧儀一晃神就被捉住了手,手勁不大,但霸道十足。
“你當我不知道你剛剛是在撒謊?”付銳修鬆了手上的力道,隻輕輕握著。
“啊?”心裡慌得一批的寧儀裝傻。
“拚戰艦模型傷到的?”付銳修皺眉問,麵上的冷酷和關心不似作假。
寧儀堅持:“真的是碰到桌角傷到的!”
“那行。”付銳修含著抹似有似無的笑意道,“你把剩下的材料都交出來,我就相信你。”
“!!!”
寧儀癟著嘴。
“那些東西有毒你知道不知道?張阿姨勸過你,你還明知故犯?”付銳修收起笑,麵容冷到能掉出清淩淩的冰碴子。
寧儀委屈,小聲道:“還不是為了給你送禮物……”
這人嚴肅起來怎麼這麼可怕……
“我把你養得好好的,是為了讓你給我送禮物?”付銳修舉起他的指頭,滲出一抹冷笑,“還偏去碰不該碰的東西,讓自己受傷?”
寧儀一開始還覺得既委屈又辛酸,聽到最後一句,不由仰起頭辯解:“就是一個小小的口子而已,隻破了點皮,一會就好了,不算受傷……”
乾嘛要小題大做?
付銳修肉眼可見地僵了會。
寧儀動動還在他手裡的拇指。
看吧,你就是小題大做。
趁著這機會,寧儀繼續道:“還有,我這麼辛苦都是為了你啊,做了好幾天呢,稍微不那麼難受了的時候,就會拿出來做一會,你現在卻來指責我……“
“所以,果然是拚模型劃傷的。”
寧儀:“……”
怎麼就騙不過去了呢?
原先隱瞞是怕付銳修更反對他做這些手工,但現在付銳修就是很反對他做這些手工藝製品啊!他乾嘛還藏著掖著!
寧儀拉下嘴角,“……那,得算工傷。”
要賠錢的。
付銳修平直的嘴角逸出一絲笑,“太勉強。”
寧儀翹翹自己的拇指,“你看啊,它是因為你才勞累過度不小心受傷的,百分百算!”
“那麼,為了你不繼續受工傷,以及為了寶寶的健康著想,你把剩下的材料拿出來。”付銳修捏著他手,似是一種掣肘,防止人突然跑掉。
寧儀有點不情願地哼了哼,半點沒動,也沒有按照他說的那樣做的意思。
看到少年倔強的模樣,付銳修挑眉,“不願意?”
寧儀一倔起來,自己都沒轍,十分不合作地朝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憑什麼他辛辛苦苦做的,得不到讚揚,卻得被壓榨?
越想越生氣。
氣到可以離家出走自己過活那種。
原本待在付銳修這隻是因為腹中的寶寶,孩子一生完他絕對立刻走,管付銳修是和顧雲胡還是張雲胡在一起。
“認識不到這件事是錯的?”絲毫沒有意識到已經在計劃離家出走的寧儀此時的想法,付銳修眯著眸子。“我是怕你和寶寶因此受傷……”
“我知道,是.為.我.好。”寧儀搶過話。
這句話他已經聽膩了。
“知道你還……”付銳修剛出口的話戛然而止。
寧儀猛地甩開他站起身往房間走,而且速度不慢,臭臭的臉上就差寫上“你管我?”三個字。
忽然身後氣壓驟降,冷風襲來,寧儀剛扶上門把手,還沒來得及推開,空著的左臂陡地被桎梏住,抵著門,他整個人也被迫靠在門上,好在身後的一隻臂膀撐在他身側,避免了方才動作帶來的衝擊力。
付銳修發誓他是第一次麵對寧儀時失控。
但寧儀這偶爾和小孩子一樣不可理喻的行為舉止實在讓他抓狂。
既然知道是為了他好,那為什麼不聽呢?
叛逆期嗎?
腦海中跳出這個相隔太久的詞,付銳修動作一頓。
所以年紀差太多就是麻煩。
“知道我為什麼訓你嗎?”付銳修拉住他後,重複問。
寧儀悶悶的,音量卻高,“不知道!”
這個不領會他的好意卻反過來譴責他的混蛋!
原本輕輕蓋過就好了呀,偏偏讓他認錯,甚至連句“辛苦了”之類的話都沒有!
他再給他送禮物,他就是笨蛋!
“不知道?”付銳修沉了聲音。
寧儀正要堅持自我地回懟,忽然屁股上傳來悶悶的拍擊聲……
寧儀:……
寧儀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嗚啊!他被打屁股了!
從小到大,他根本沒有被打過屁股,不管犯了多大的錯!
雖然剛剛那力度對於他來說可以忽略不計,但重要的是疼不疼嗎?
重要的是羞恥啊!
付銳修見寧儀悶著頭,肩膀有些瑟瑟的抖動,本來想繼續糾正對方的想法忽然就散了。
原本隻是因為對方犟著不願意合作,他才一時氣悶,想搓搓他的銳氣。
如果那些材料沒有毒,那他絕不會管,但問題是已經有中毒的新聞了,一想到寧儀前幾天還玩這些玩的嗨,他就忍不住後怕。
怕傷到孩子嗎?
付銳修緊了緊牙關。
他剛剛想到的僅僅是寧儀會不會有危險。
自己似乎對他在乎過頭了,才會做出打屁股這種恨鐵不成鋼的事。
但到底對方已經成年,付銳修手還停在剛剛的位置上,倒像是要做什麼se情的事情一樣。
“下次彆再……”付銳修歎出一口氣,軟了語氣道。
話說到一半,他聲音一滯。
“你在哭?”付銳修越聽越不對勁,試圖掰過對方的肩膀,卻沒能得逞。
他剛剛太過嚴厲強勢了?
打疼了?
但他明明沒用力氣。
“寧儀?”付銳修有點慌,奈何對方現在愣是不轉身回頭看他。
寧儀的肩膀抽了抽。
臭付銳修,他絕對至少一天都不要理他!
付銳修湊近按住他的肩,聲線不再平穩,“生氣了?”
寧儀掙了掙,沒掙開。
“剛剛是我衝動了。”付銳修有一點後悔。
寧儀再年紀小,也是有自尊的成年人了,平常又這麼愛嬌。
他確實不該動手。
“我們坐下來好好說?”付銳修試圖交流,見寧儀不說話,出聲就帶了些自己都未能及時察覺的懇求。
寧儀不說話,哪怕身後的人溫熱的呼吸撓的他癢癢的,他也不出聲。
付銳修:“那些材料你先交給我,等寶寶出生後,你再拿回去。”
寧儀心裡冷哼。
付銳修抿抿嘴唇,似乎在考量該不該說下去,他聲音放低,溫柔的像是絮語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