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火城。
王宮的書房之內，這個國家的最高層正聚集一堂議事。
侍女和侍者們站在外麵，裡麵諸位大臣紛紛上前，做著關於去年的總結。
“去年各個行省交上來的稅金，各個港口城市的稅收加上王室的煉金工坊，加上”
王國財政大臣向國王陛下報告著今年的稅收情況，說了足足有幾個標準沙漏的時間，之後才停下。
“王，去年的稅金超過了以往所有時候，超過了曆代神眷之王。”
這也是當然的，神眷之王的時候整個蘇因霍爾都是一個城邦聯合體，怎麼能夠比得上莫拉比現在的局麵。
莫拉比王：“今年加大力度，我們不僅僅要引進煉金師和守塔人，也要培養出王國自己的煉金師和守塔人。”
“同樣，我們也應該培養下一代的契律師。”
“關於魔獸的培育，魔騎士學院的建立，也應該和豐收神廟那邊多多溝通。”
自從莫拉比王成為了蘇因霍爾第一個凡人王之後，經過了和腥紅牧首門羅的鬥爭，見證了諸神契約的締結。
他引進了煉金師、守塔人，任用契律師並且修改法典，將行省製度徹底落實，將稅收製度進行了完善。
曆經了一次又一次的鬥爭，他總算是以凡人之身坐穩了這個位置。
其中的風險和艱辛，估計也隻有他自己能夠感受得到。
這些從莫拉比王頭上出現的白發，還有這幾年多出的皺紋，就可以感受得到。
莫拉比王聽完了各個大臣的彙報，最後看向了王室總管大臣。
“門羅那邊情況怎麼樣？”
“有沒有什麼動靜？”
門羅在蘇因霍爾的影響力太強大了，一度影響和控製了王權，由不得莫拉比不時時關注。
王室總管大臣立刻開口說道：“最近生命神廟、奇跡神廟、知識神廟正在互相爭奪信仰，不斷地在各個城市建造神廟。”
“同時在生命神廟之下可並不隻是它們，最近月色聖殿、毀滅天災、星光苦修會目前也在不斷的擴大自己的勢力和影響力，同時四處尋找著能夠成為魔女的種子，門羅雖然在打壓他們，卻不敢真正驅逐他們。”
說到這裡，王室總管大臣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想要解決一個敵人，有的時候隻要給他創造出足夠多的敵人便可以了。
“現在我們的牧首大人已經是焦頭爛額，他已經無力阻擋這麼多勢力的聯手進入蘇因霍爾。”
“不過最近據說門羅牧首已經調轉了策略，他正在動用自己的力量往各地派遣更多的神侍，建造更多的神廟和神堂，甚至已經開始往海外派遣了傳教船。”
腥紅女神的信徒是最多的，神廟擁有的財富和勢力隻有日出之地的欲望與煉金之神一脈能夠比擬，此刻全力發動，還真沒有誰能夠比得上他們的人多錢多的。
莫拉比王滿意的點了點頭：“門羅他似乎終於認清了自己最強大的地方是什麼，應該做的是什麼了。”
“他還往海外派遣了傳教船？”
“那些從新世界來的愛維爾人願意將航海圖和自己的航海技術分享出來了嗎？”
王室總管大臣：“他花費了重金，而且授予了其中幾個愛維爾人神術種子傳承，許諾他們死後將會進入神的國度。”
“最近腥紅神廟動作頻頻，不斷地通過授予神術種子來製造出強大的權能者。”
“傳聞”
莫拉比王問：“傳聞什麼？”
王室總管大臣說：“傳聞，可能有全新的超凡職業將要誕生了。”
“而現在得到了神術種子的人，將來可能便是新超凡職業的預備軍。”
莫拉比王點了點頭，但是沒有再過多關注。
隻要門羅不要將心思再放在他身上，而是放在了傳教和信仰上麵就可以了。
有的時候人會受到慣性和過往的力量驅使。
自古以來、一直都是這樣這些字眼，能夠將一個人的意識給鎖死，無法從其中逃脫。
門羅之前一直想著繼承神眷之王的榮耀，而此刻當他的眼界打開，其突然發現和神眷之王相比，和蘇因霍爾相比。
外麵有著更廣闊的世界，有著更加無限的可能性。
莫拉比王最後看了一眼所有人：“還有什麼事情要說的嗎？”
“沒有的話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王室總管大臣再度站了出來，說起了一件事情。
“最近月光行省總督阿努製造出了一件神術道具，名字叫做始祖圖騰柱！”
莫拉比王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情，以及這個名字。
“始祖圖騰柱？”
“什麼意思？”
王室總管大臣告訴了莫拉比王：“聽說阿努總督使用這根圖騰柱，在祭神慶典上證明了可以將蜥蜴人變成了蛇人，震驚當時在場的所有人。”
“他當著月光城所有城民的麵說，蛇人都是從蜥蜴變來的，說蛇人、蜥蜴人、翼人和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獸類都有著同一個祖先。”
“說我們本就是一體的，都被稱之為人。”
“始祖圖騰柱的名字，便是因為他口中這個祖先而來的。”
莫拉比王笑了起來，點了點頭。
“他這套說法有些意思，或許是他發現了什麼。”
“而且製造出的道具竟然能夠將蜥蜴人變成蛇人，真是不可思議。”
隨後抬起頭問了一句：“隻是將蜥蜴人變成蛇人？”
王室總管大臣又補充了一句：“不，阿努總督還當場將一個蛇人變成了蜥蜴人！”
莫拉比王沉默了一會，半晌之後回過神來。
“就這件事？”
“沒有彆的？”
王室總管大臣：“暫時沒有彆的了。”
他揮手讓所有人退去，莫拉比王接下來拿起了桌子上的所有文函看了起來。
那是他這些年來堅持推行的各項國策，如今總算是看著他們一一實現，或者走向了開端。
“削弱領地進行收權、行省製度、法典和製度改革、稅收，我真的都已經做到了。”
莫拉比王笑了起來，起身在書房裡轉了起來。
他的臉上有著幾分得意，幾分自傲。
他突然想起了奧西斯離去的時候的場景，萬眾之下他指著自己說。
“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
“現在這是你的王國，也是屬於凡人的王國。”
莫拉比認為自己如果能夠再度站在對方的麵前，可以驕傲地抬著頭。
“奧西斯陛下！”
“看，我將蘇因霍爾王國建設成了您想要的樣子。”
他激動難耐，可惜找不到真正想要傾訴的時候。
唯有當他看向了鏡子裡的時候，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的時候，莫拉比的笑容漸漸停歇。
他看到的並不是一個年輕力壯的中年人，而是日漸老邁的蛇人。
他突然發覺。
不論他地位多麼崇高，不論多少人跪在他的麵前。
他始終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一個不再年輕正在老去的凡人。
“可惜我不是您，我不是一個神明種。”
“我隻是一個肉體凡胎，終將在歲月之中化為塵埃。”
“我很難看到蘇因霍爾的未來了。”
“但是我會讓您看到，讓未來的您看來，我留下了一個如何偉大的王國。”
莫拉比離開了鏡子前，再度回到了桌子上。
天已經暗了，他點上了燈依舊在看著來自各方的文函。
越是老邁，越是感覺時光短暫。
就越是想要抓住時光，想要做成自己所能做成的所有事情。
因為他能夠留下的東西，隻有這座偉大的王國，還有不可磨滅的功績。
他不允許任何存在阻擋和延緩這個王國走向偉大，哪怕是他自己，他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夠懈怠和放鬆。
熔岩火山下。
黑岩城。
主體由玻璃構建成的神殿之內，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湊在一起看著某樣東西。
那是一個奇異的玻璃缸，缸裡裝著一個由菌類生成的小小大陸。
其中菌絲穿在一起成為了大地，菌球隆起成為高山，一個個小小的菌模仿著各種魯赫巨島生命體的模樣，成群的菌在玻璃缸內的天上凝結化為了白雲，蒼白的邊界大海上可以看到小的肉眼不可見的船隻。
隻不過和原來相比，玻璃缸上麵加上了一個蓋子。
莎莉和希拉驕傲地介紹著自己的作品，並且和希拉的鏡子相比。
“希拉！”
“我的玻璃缸裡可以看見整個世界的變化，所有正在發生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秘密能夠瞞得過它，哪怕是發生在再角落裡的事情。”
希拉的鏡子能夠看見過去，而莎莉的玻璃缸裝著現在。
希拉說：“魔鏡也可以看到現在的，人們身邊發生的事情，通過鏡子也可以看見。”
莎莉撅著嘴巴：“我的玻璃缸還沒有進化完全，以後肯定會更厲害的。”
希拉貼了貼莎莉的臉，和她擠在一起。
笑著和她說。
“我是想說，我的鏡子也是你的鏡子，你可以使用我的任何東西。”
“我們是一體的，沒有你的和我的。”
“隻有我們的。”
莎莉按住了自己的玻璃缸，笑了起來。
“那我的玻璃缸也可以讓你用，不過你的力量都在夢界裡麵，不能像我一樣，一戳就可以將世界戳個洞。”
希拉才不覺得在世界身上戳個洞，有什麼有趣的。
不過一頭金色長發的妖精非常好奇玻璃缸裡的情況，對於這個由菌組成的世界非常感興趣。
尤其是其竟然真的模擬出了整個魯赫巨島，這讓妖精非常好奇它的狀態。
希拉試圖和其溝通，然而虛無之菌並沒有回答它。
“它怎麼還沒有智慧？”
莎莉說：“怎麼沒有智慧，它們當然有智慧。”
希拉說：“那它們怎麼不回應我呢？”
莎莉告訴希拉：“它們正在吵架，所以還沒有決定好，究竟由誰來回應你。”
希拉非常驚訝，她看了一眼玻璃缸內。
“它們？”
莎莉告訴希拉：“虛無之菌並不是一個，而是由很多個虛無之菌組成的，因此就有著很多個意識。”
不過這些菌的意識很微弱，每個都不大聰明，基本都隻如同螞蟻和蟲子一般聽從莎莉的安排和命令。
但是現在希拉這個問題，似乎引起了這些虛無之菌的爭端和變化。
莎莉將眼睛貼在玻璃缸上，又換了個角度，將耳朵貼了上去。
仿佛在聽著玻璃缸內的虛無之菌們在說些什麼，之後她扭過頭對著希拉說。
“它們現在正在開會，決定由誰來回答你。”
很快，莎莉就回頭和希拉說。
“它們的議會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