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的光芒拉向無儘高處，瑪塔芙絲感覺自己就好像被一個旋渦吸了進去。
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骨人，此刻正站在一棵參天巨木之上，而背後是一扇雙開的巨門。
瑪塔芙絲目光看著那扇大門，可以看到門的兩旁寫著很多字，其中還有不少是用翼人的文字寫成的，所以她能夠認得出來。
“我想要治療好所有患上同樣疾病的人。”
“我想要一副健康的身體。”
“我想要好好地活著，努力地活著。”
“我想要說話……我想要站起來……我想要聽到聲音……”
“……”
這裡是巫醫神國的舊物之都。
而在這裡留下話語的人，是那些後於瑪塔芙絲等人到來的被選中者。
瑪塔芙絲看著那些話語，每一句話都透露著巫醫們的渴望，也是他們成為巫醫的理由。
瑪塔芙絲有些感動，也為成為一名巫醫而自豪。
轉身，往前走了幾步。
她看向大樹下麵，那屬於鬼靈精一族的城市。
虛幻的陽光穿透斑駁的樹葉，照射在台基的邊緣，同時也斜射進入城市之中。
“和小時候記憶裡的一樣。”
“我又回來了。”
這裡的一切和曾經相比有了一些變化，但是依舊能夠找回曾經的感覺。
讓她再度回想起了小時候，和小夥伴們一起經曆的奇妙幻想之夜。
立在這連接人間和神國的門扉邊緣，可以看到大樹上環繞的多重樹梯距離還有很遠，曾經她就被這一道“天塹”給攔住了，如今對於她來說卻不是任何問題。
正當瑪塔芙絲準備飛下去，這個時候一旁傳來了聲音：“瑪塔芙絲。”
瑪塔芙絲看了過去，發現是一本走路搖搖擺擺的書籍，但是走著走著，它就進化成了一個紙折成的天空使。
瑪塔芙絲笑了起來：“你也跟著過來了啊！”
“紙天空使”說：“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沒有我照看著你，你又會犯迷糊。”
瑪塔芙絲有些不開心，但是又感覺很溫暖：“哪有你說的那樣。”
“紙天空使”安撫著孩子一樣摸了摸她的頭：“走吧，神在等著我們。”
它一躍飛下，瑪塔芙絲聽到它的話追上去激動地問道。
“真的？”
“神真的在等著我們？”
兩人飛到了下麵的階梯頂部，然後沿著階梯往下走去。
樹上多出了不少屋子，犄角旮旯裡鑲嵌著各種各樣的小門。
其中都居住著鬼靈精。
它們偶爾還會推開門，探出頭來看向路過走下階梯的瑪塔芙絲兩人，露出好奇的目光。
有一些古董寶石類型的鬼靈精，例如胸針、耳墜、戒指等等。
瑪塔芙絲甚至還看到了一個最近才逐漸興起的物品變化成的鬼靈精，眼鏡鬼靈精。
不過對方似乎眼神不怎麼好，瞅了半天他們兩個。
結果說：“嘿，你們四個是從外麵來的？”
沿著鬼靈精之都的大街朝著外麵走，越來越多的鬼靈精走出，在街道上看著他們，歡迎著他們。
而當他們從城門口走出的那一刻，瑪塔芙絲身上發生了變化。
她和紙天空使融合為一體，體型不斷地變大。
那些鬼靈精在城內看著這一幕，發出了歡呼聲。
“哇，他們變得好大。”
“那是三階的巫醫。”
“好利害。”
契約者和鬼靈精一起，才是真正的巫醫。
瑪塔芙絲回過頭，就看到原本的舊物之都變得格外矮小了起來。
她穿過叢林，看到了那玻璃罩穹頂。
推開一扇精致華麗的玻璃門扇，她終於走出了植物園來到了外麵。
她看到了那片紅色的花海，也看到了神國之城。
而瑪塔芙絲看到花海的一瞬間，就忍不住朝著那邊走了過去，似乎是想要撲入其中。
“花！”
“是花，神之花啊！”
這個時代人間是很難看到花的，花對於凡人來說就象征著神明，也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植物。
然而她還沒有真正靠近，立刻體內鬼靈精的聲音阻攔住了她。
“危險。”
瑪塔芙絲立刻止步。
然後就看到那美麗豔紅的花朵之上流淌著血色的力量，危險且致命。
瑪塔芙絲立刻後退了兩步：“生命種的力量？”
鬼靈精叮囑道：“瑪塔芙絲這裡是神的國度，不要隨便亂看亂碰。”
瑪塔芙絲不敢亂走了，也不敢穿過那片花海。
但是立刻她的目光就被另一樣東西給吸引住了。
吸引她的不是那座神國之城，不是那美輪美奐灑出彩虹的瀑布水渠，而是懸崖儘頭的場景。
“那是？”
瑪塔芙絲表情呆滯，沿著植物園的玻璃罩小心翼翼地上前，一點點地朝著懸崖邊緣靠近。
最後，她扶著玻璃壁目光看向了神國之外。
看向那無儘幽暗的星空，還有星空下方的世界。
星空是一片黑暗不見儘頭，但是星空之下還有著一個蔚藍色的星球。
雲層像是海浪泡沫一般在星球上移動，陽光在星球表麵化為一層淺淺的光暈。
那是瑪塔芙絲見過的，最美的光與影。
如果是幾十年前，就算有人來到這裡，估計也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
但是隨著雷抵達光明之地，隨著世界的輪廓日複一日地清晰，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腳下的大地是一個巨大的球。
因此，瑪塔芙絲看到那星球的一瞬間就明白那是什麼。
那就是他們所在的世界。
隻是知道和真正看到是不一樣的。
此刻如此清晰地看到他們所居住的世界，孕育萬物生靈的大地，瑪塔芙絲震撼無比地說道。
“原來世界……”
“真的是圓形的。”
瑪塔芙絲抬頭看向無儘的宇宙，瞳孔倒映著那無儘的幽深之淵，又突然感覺到無比的失落。
“我們看起來仿若沒有邊際的世界，孕育著億萬生靈的世界，隻是無垠星海的一角。”
而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從瑪塔芙絲的身後傳來。
“生命的過程就是認識到自己的渺小，認識到生命的弱小認識到世界的狹小。”
“隻有知道自己的有限和未知的無限，才能夠知道自己將會走向何處，能夠抵達何處。”
瑪塔芙絲回過頭來，就看到六位偉岸的神明站在紅色的花海之中。
她立刻跪在地上，向她的神明行禮。
“偉大的巫醫之神。”
“您的仆從瑪塔芙絲，蒙您召見而來。”
六位巫醫之神注視著瑪塔芙絲，異口同聲地說道。
“瑪塔芙絲。”
“我們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瑪塔芙絲非常驚訝：“等我？”
花海裡，巫醫之神們同時回答。
“當然，從你成為巫醫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等待著你再次歸來。”
“你將會成為我們的眷者。”
“然後，成為我們的使徒。”
瑪塔芙絲瞬間感覺到壓力降臨在了身體上，說話都有些顫抖，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害怕。
“可是，神，我還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
巫醫之神告訴瑪塔芙絲：“這個世界沒有誰能夠做好準備，再去迎接一切。”
“可是當命運降臨的時候，還是得做出選擇。”
“瑪塔芙絲。”
“你可以選擇接受考驗，也可以選擇拒絕。”
瑪塔芙絲沉默了良久，她還是終於抬起頭來：“偉大的巫醫之神，瑪塔芙絲選擇接受考驗。”
瑪塔芙絲握緊了拳頭，有些緊張地問道：“可是，考驗是什麼？”
巫醫之神看著跪在地上的信徒，開口問道。
“我們隻有一個問題。”
“智慧種究竟是什麼？”
瑪塔芙絲愣住了，這個問題似乎也太過於簡單了：“智慧種是什麼？”
瑪塔芙絲：“我們就是智慧種啊！”
巫醫之神們又問：“那我們是什麼？”
她思考了一會，然後回答：“擁有智慧的種族？擁有智慧之血的存在？”
巫醫之神們點了點頭，但是又搖了搖頭。
“可以這麼說，但這並不是我們想要的答案。”
“瑪塔芙絲，巫醫是追尋智慧種族最終形態的存在。”
“我們去解開種族軀體的奧秘，去了解每一個智慧種的秘密，便是想要知道，最終智慧種能夠抵達的儘頭到底是什麼。”
“但是想要抵達終點，就必須先知道起點。”
星辰的世界，無垠的黑暗天幕之下。
巫醫們的聲音整齊劃一，如同鐘聲一般響徹在神國之中。
“三葉人、魔淵之民、魔怪、魔靈、翼人、蛇人蜥蜴人深淵種等等等等，我們擁有如此多的外相。”
“但是我們都被稱之為智慧種，你覺得我們真正的麵貌是什麼？”
“如果褪去一切外相，追尋我們真正的起源和終點，我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瑪塔芙絲從來沒有思考過這樣的問題，她思考得太深，以至於讓目光都在一瞬間失去了焦距。
她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知曉過自己到底是什麼。
是啊！
智慧種是什麼？
她們的本質又是什麼？
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此刻卻突然壓得瑪塔芙絲喘不過氣來。
知曉了起點，便能夠看到儘頭，那是連諸神都在探索和尋找的秘密，也是所有智慧種最大的秘密。
這下，她連回答都不敢回答了。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於沉重。
她隻能緊張地說道：“我，我不知道。”
巫醫之神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從瑪塔芙絲這裡得到真正的回答，祂們這下才開始給予瑪塔芙絲真正的考驗。
“所以，瑪塔芙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