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過分歡鬨的氣氛大約隻持續到八/九點。
窩在酒店打了一下午加半個晚上遊戲的三人覺得也差不多該到某人起床的時間了。
頭一次嘗試榮耀這個遊戲的葉秋，在鐘情和孫翔的聯手帶升級的錯誤誘導下，覺得自己居然還有那麼點打遊戲的天賦，好在他並不會覺得這種天賦強過於他的經商天賦，也不至於覺得等把葉修騙回家換他出門的時候他也能找家戰隊來個逐夢競技圈。
“這個年紀打遊戲是不是有點遲了？”
他整理著剛才打遊戲的時候有點亢奮過頭挽起來得袖口，順口問道。
鐘情聽到他這個問題，總覺得這人一半是在問自己有沒有機會，一半是在替葉修問的。
她想了想還是說，“對有些人來說，應該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吧。”
三次聯盟總冠軍，三次最有價值選手，兩次輸出之星，一次一擊必殺。
他們三個都裹成粽子走進網吧的時候，正好看到一樓的投屏上播放出來的畫麵。
冠軍誰不想要呢？
鐘情雖然覺得自己對葉修的尊重不減，可她始終想要做的都是超過這個記錄，締造屬於自己的王朝，哪怕屏幕上的解說員在用那種讓她有點覺得彆扭的詞彙表達對鬥神一葉之秋的懷念，他用的“緬懷”險些讓鐘情繃不住表情，哪怕此時網吧裡的氣氛和從周遭傳來的低聲啜泣聲讓她覺得有點壓抑，但更多的可能還真是一團火在心裡燒灼。
“這算追星嗎？”對榮耀沒有特殊感情的葉秋無疑是三人之中表現得最為冷靜的，他看了眼那個跳脫的青年，他也像是被錘子砸懵了一樣安靜在那裡。
“不，大概這算是一種信仰吧。”
鐘情剛回答完就看到滿臉剛起床痕跡的葉修從樓上走了下來，他滿臉都寫著我是來覓食的，而在看到樓下直接熄滅了燈，大家表情各異卻顯然有個共同的負麵情緒基調的時候，這種睡久了之後慢慢湧上來的饑餓感又變成了茫然。
剛說把人當信仰現在又看到個沒形象的家夥過分強烈的對比，讓鐘情忍不住有點想撤回剛才的話。
能不能有點偶像包袱啊……
可能是不會有的。
不過在她開口之前，葉修已經精準地從人堆裡捕捉到了這三個看起來有點格格不入的人。
沒開燈的環境下三個戴著口罩，還全身基本都是黑色的人，看起來真的很像是彆的網吧場子過來找茬的，好在網吧老板娘陳果還沉浸在悲傷之中，而第一個看見他們的網吧職員葉某，就算認不得那個金毛，總還認得昨天也裹成這德性的小混蛋和在她邊上站著的，跟他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什麼風啊，把你們幾個一起吹來了。”
他從前台撈了包餐巾紙塞到了陳果的手裡，示意自己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哭得隻顧著看記錄片的陳老板又錯過了見自己小牆頭的機會。
葉修推著葉秋朝著外邊走，另外兩個自然也跟了出來。
“你不用想著忽悠我回家，上次就跟你說清楚了。”
他這話說的挺斬釘截鐵的。
鐘情也不知道這兩兄弟在和虛空比賽後的會麵場合說了些什麼，看起來葉秋有嘗試過用嘉世的戰敗來勸說葉修差不多到回家的時候了，但還是以失敗告終。
要是現在沒有外人的話，鐘情不懷疑他會連家裡的狗病逝之類的理由來繼續試試看。
“你就打算在這裡當個網管？”葉秋半是生氣半是心塞。
“當網管有什麼不好的，包吃包住還包打遊戲上機費用。”外麵的天氣有點冷，葉修說這話的時候因為正好來了陣冷風，實在沒忍住抖了下身子又將手往衣兜裡麵插，隻不過在昏暗的路燈和網吧的招牌燈閃爍裡，他的眼神說不出的堅定。
對他來說，這顯然並不是個倉促做出的決定，也不是個無計劃的混日子。
葉秋覺得自己八成說服不了他。
但他覺得自己還是得做點什麼的，他這麼大老遠的跑過來又不隻是為了給一個原本不認識的小夥子過生日的。
“你現在住哪兒？”
“不都跟你說了包住了嗎？”葉修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肚子，總覺得自己再聊下去並不是凍死而是先被餓死了，“讓我去對麵買點吃的唄，一邊吃一邊說。”
孫翔剛想跟過去就被鐘情抓住了手臂。
“人家兩兄弟的交談你過去乾什麼？”
“他不是說一邊吃一邊說？”孫翔不明所以。
“所以你是想聽葉神的衣食住行還是想聽他退役之後的計劃？交淺言深並不會讓你們關係更進一步的。”鐘情把他又往反方向扯了扯，“走了，今天你是壽星，想吃夜宵我帶你換個地方。”
走之前她最後看了眼網吧的屏幕。
媒體當然要極力渲染英雄落幕的悲哀，也正因為如此，此時的收束語在最底下一排彈出來，寫的是“到此為止了……”
但聯盟的新生代在升起，聯盟的老一輩也從未認輸，哪裡有什麼到此為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