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點不太好的預感，讓肖時欽在抵達酒店吃完了晚飯之後選擇出去走走。
“他什麼情況？出去再吃個夜宵還是去探查敵情？”孫翔抬頭問了句。
邱非很無奈，他決定放棄糾正自家隊長的奇葩腦回路。
反正可能在回來之後再迎接一次這種問詢的人也不是他，而是看起來就更心累的副隊長。
嘉世的氛圍總是讓他思考他在青訓營時候感覺到的是不是錯覺，但想想就連葉隊的事情上自己知道的都隻是冰山一角，現在這個也不算什麼。
他與其擔心肖副隊回來的時候會不會接受到靈魂提問，還不如想想明天頭一次上擂台賽要怎麼應對。
肖副隊的想法是用槍炮師對鬼劍的壓製讓虛空在選圖上一定會極力限製，可以試試轉而雙戰法和機械師上擂台賽，說不定能打出點奇效。
可邱非想著鐘情那個怎麼都不會讓自己吃虧的性格……
算了，他還是打好自己的比賽得了。
而被他覺得等回來之後還得遭一次罪的肖時欽，才走到虛空的比賽場館附近，就遇到了這個第二天的頭號對手。
明明裹得看上去很怕冷的樣子，結果她還開了個機車，現在用腿落地支撐著，把頭上的頭盔摘下來，天色都已經黑了也看得出來她心情不錯。
“來考察敵情？”她把頭盔夾在臂彎裡，對著他笑了下。
不知道為什麼肖時欽有種自己是獵物被盯上的錯覺，跟李軒說好好休息的時候有種一樣的感覺。
“隨便走走而已……”他推了推眼鏡，覺得自己這種突如其來的心虛感好像不應該。
這又不像他被葉神抓壯丁打野圖的那次，現在隻是正兒八經的比賽，他也頂多就是經過，沒必要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占了下風。
“沒事，歡迎實地考察。”
鐘情果斷地把車停在了路邊，她這雷厲風行的樣子把肖時欽給整不會了。
“虛空這場館我來過一次了，不用……”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被對方一副你怎麼還不跟上的表情給盯上了。
“……”他該怎麼拒絕？
但凡他的臉皮厚一點，他覺得自己都可以說出諸如大晚上的還是雙方的指揮，在場館裡見麵其實不太好，或者是直接放個狠話，不用實地參觀明天也能打爆虛空什麼的。
然而最後是，鐘情神態自若地跟門口的保安打了個招呼，跟在她後麵的嘉世副隊長努力壓低了存在感，就當自己是個虛空俱樂部打雜的。
他可能真的需要進修一門課程，叫如何維持一個前輩的尊嚴。
在他思考的時候，他們已經從選手通道直接走到了主廳觀眾席的位置。
“肖副，都第二次來了，還這麼束手束腳的很容易被針對的。”鐘情沒在看他，而是在看比賽台。
她聲音不算響，但大約是因為場館內實在是太空曠了，聽起來有回音。
“聊聊？”
都跟著進來了他覺得自己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聊聊就聊聊，起碼不像搶boss他老覺得自己要被坑一把。
“其實我挺想不明白一點的。”她找了個中間排的位置坐著，往旁邊的位置拍了拍，示意他坐下，“嘉世這賽季的成績不差吧，可是很奇怪，我沒看到你上賽季說的是時候做出一點改變。”
“是嗎？”肖時欽看她側過臉來表情認真，確認她並不是賽前放垃圾話而是確實在陳述她自己的觀感。
“嘉世現在的配置就是一把最鋒利的刀，孫翔也好，邱非也好，包括看起來溫和的沐沐也好，骨子裡的進攻性都是很足的。可作為一個執刀者，你好像還是之前獨木支撐精打細算的打法。”
“我沒說錯吧？”她問道。“我以為你們這賽季唯一的弱點是牧師，但是現在……”
肖時欽把她說的後麵這句話聽得很清楚，“你不會以為上一次和虛空的團隊賽交手，嘉世隻是輸在技能點吧。”
那倒不是。
雖然被鐘情和孫翔那個打賭乾擾到了點賽後的複盤行動，但他被選定為對方的第一擊殺目標顯然不是隨便考慮的。
她對戰鬥局勢的臨場判斷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聽她這麼篤定的說，肖時欽也難免思考自己是不是坐擁寶山，卻還在按照小市民摳摳索索的花錢方式。
“你這麼提醒你的對手真的沒問題嗎？”他問了句。
“說的好像你現在意識到有問題明天就能變更完之前的配合模式一樣。”她很紮心地回答道，“還有，我並不怕自己的對手變強，在榮耀的舞台上強者對決才有意思。”
就像她並不怕跟周澤楷同台競技，哪怕差之毫厘的失誤都有可能讓她輸掉比賽也沒事。
這跟她的目標是那個每年唯一的冠軍沒有任何的衝突。
肖時欽光顧著想她說的這個思路轉變的問題了，以至於把原本提防她在這場挖坑的事情給忘了大半，第二天團隊入場，看到李軒那個“我提前說過了所以可以沒有負罪感打一場”的表情，他又開始內心咯噔了。
“你怎麼跟被逮著的兔子一樣……”孫翔一句話砸下來，肖時欽嘴角一抽。
他忍不住開始思考到底是鐘情給他帶來的打擊大，還是自己這個隊長給他帶來的打擊大。
但分辨這個好像沒有太大的意義。
覺得自己突然有處在食物鏈底層既視感的肖副隊果斷轉去看比賽。
而在另一邊的選手席位上，鐘情看著屏幕上刷出的個人賽第一順位，青之驅對戰沐雨橙風，沒有太過吃驚，隻是說了句——
“小蓋的運氣不太好。”
僅此而已。
“蘇沐橙放個人賽了，看來擂台賽就是肖副隊加那兩戰法。”在賽前鐘情有提過這種可能性，吳羽策有準備，“就是可惜小蓋的連勝要被斷了。”
事實上能達成之前的20場個人賽連勝，作為一個新人已經是相當難得了。
尤其是第二十場贏下的還是輪回的杜明，這一場對上蘇沐橙，以這兩人的水平差距，能獲勝隻有可能對麵掉線，但輸了也不虧，起碼麵對槍炮師的時候，他會更多一點經驗。
事實上蓋才捷輸的也不算難看。
虛空隊裡有槍炮師讓他應對遠程的能力其實並不差，隻不過他的對手更強而已。
槍炮師從始至終都把控著進攻的節奏，吞日雖然還沒升級，但在75級技能加入循環後更進一步的重火力覆蓋下，驅魔師的還擊顯得還稍微青澀了一點。
下台的蓋才捷並沒有被打得滿頭包後精神恍惚的樣子，他還記得自己後麵還有團隊賽要打。
被槍炮師火力完全覆蓋隻能夾縫求生的壓迫感，在他麵對狂劍的近距離鋒刃加身的時候也有過。
但他最後靈光一現地脫逃後卡位加速，打出了一輪反擊，其實也讓他自己找到了點應對這種遠程職業的靈感。
並不是沒有收獲的。
個人賽的第二場和第三場逢山鬼泣和半透明分彆拿下一場勝利，讓虛空和嘉世的個人賽以2比1領先。
在這樣的個人賽出戰情況下，其實雙方擂台賽的配置已經基本明顯了。
“可能對上狂劍或者鬼劍？”肖時欽這麼琢磨著，然而等他作為嘉世擂台賽第一順位載入地圖的時候，對麵的卻是——
彈藥專家全透明。
同時呈現在他麵前的是擂台賽地圖，山河錦。
這不是一張常見的圖，當然在虛空的主場也基本不可能出現什麼常見的圖就是了，但在完全看清楚這張圖是個什麼狀態的時候，肖時欽突然明白為什麼她要把彈藥專家放在第一位。
在這張與其說叫山河錦不如說是仿造千裡江山圖建造的地圖裡，鋪展開的畫卷穿梭在實景之中，山水與畫景交織的位置纏繞著雲霧與光影，在乍看起來不太複雜卻實則暗藏機妙的地形裡，對麵藏匿行蹤完全可以和畫卷山石交融在一起。
彈藥專家還是個典型的光影職業。
鐘情那種狂劍也絕對可以把這個環境發揮到極致。
有點心累。
這地圖騙他有點難度，可騙後麵那一個新人一個二傻子卻是綽綽有餘了，讓他覺得頭大的是，在與對麵交手之前他先做了個測試。
朝著畫卷開出一槍得到的提示是，這是地圖內不可被損毀的東西，就跟魔法幻界地圖裡的光影一樣。
這就有點麻煩了，他想破壞一部分給後麵的製造機會都做不到。
但他意識到擂台賽虛空沒有浪費這個主場優勢很快，冷靜下來決定先解決對麵的彈藥專家也很快。
同為槍係，又不是超遠距離打擊職業，彈藥專家和機械師的攻擊距離相差無幾，後者有著更強的控場能力，前者，顯然要更熟悉這張地圖。
雙方的載入點都在畫卷縈回的溝壑之中，要第一時間判斷出對手的位置不容易。
生靈滅放出了電子眼。
釋放後生效的另一重畫麵和眼前原本就錯亂的光影，饒是觀眾以更加上帝視角的角度觀看都覺得眼暈，可對肖時欽來說，這正是他分析的強項。
對麵的彈藥專家從青綠重彩之中穿行而過，幾乎沒有露出端倪，但將電子眼布置地相當刁鑽的機械師麵對突如其來的手雷，做出的應對讓人懷疑他看到的是不是和彆人不是一個畫麵。
葛兆藍沒有被這個意外影響到。
他的彈藥專家是越打越穩了，意識到自己需要再轉變一下進攻的方式，他果斷地重新藏匿了回去，試圖破解對手布置電子眼和機械追蹤的位置。
“虛空今天打的很狡猾啊。”潘林說道。
“單兵作戰的戰力不如對麵的時候，這麼玩一手也可以理解。”李藝博回答他。
正如後半賽季的賽程公布出來的時候論壇上說的那樣，虛空這一場和嘉世的對戰依然掛在聯盟官網直播首頁上，負責解說的也是這對黃金搭檔。
這哥倆覺得挺有意思的一點是，虛空現在在積分榜排第一，嘉世排第四，但在這兩支戰隊的交手中，居然也沒人在彈幕上譴責虛空打的有點猥瑣，對他們似乎沒有一往無前的要求。
可能是被某個狂劍看人下菜的打法給整習慣了。
重新縮回去的彈藥專家還真就仗著地圖的優勢和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打法，讓機械師打的有點難受。
不過難受歸難受，肖時欽個人戰鬥能力和指揮能力相比是不值一提，卻也好歹是雷霆多年守擂大將，最後還是成功地把彈藥專家送下了場。
“他這個血量估計有點懸了。”
比起退場的彈藥專家，生靈滅的藍條還算舒坦，隻是血量低了點而已。
但此時他的對麵登場的虛空第二順位，並不是鬼劍，而是虛空的單兵第一戰力，明月藏鷺。
在機械師移動到虛空角色登陸的路徑上截擊之前，狂劍已經先一步翻上了山石之間抄了個近路，又跟腳下是平地一樣動若疾風，儼然是奔著反打一輪繞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