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搖大擺的走出玫瑰酒吧,陸山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左丘的山寨版隆中對提出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按照左丘的分析,林風有野心有想法,在王大虎手下又鬱鬱不得誌,他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陸山民給的籌碼,但是這種以自己利益為中心的人,也絕不會一心一意倒向陸山民一邊,在形勢沒有明朗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冒著風險徹底背離王大虎。今天玫瑰酒吧一行,不過隻是預先布下一顆棋子,能不能起作用,還要看以後形勢的走向。林風說得沒錯,除了策反他之外,左丘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利用王大虎多疑的性格,離間這兩個本就缺乏信任的人,能不能成為助力先不說,至少能削弱一些阻力。
兵者,詭道也,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左丘認為,不管是出於打探的原因,還是出於迷惑對方的目的,都應該和王大虎來一次開誠布公的談話。
藍籌酒吧辦公室,王大虎嘴裡叼著煙,左手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麵。王超麵色鐵青,滿臉怒火,李浩眉頭緊鎖,唐飛低頭不語,張豪雙拳緊握。就在剛才,王大虎宣布了一個讓大家怒不可遏的消息,玫瑰酒吧的老板李川撕毀了合同,限一個星期之內所有保安全部撤出玫瑰酒吧,到時陸山民會帶領一夥兒新保安進駐玫瑰酒吧。
辦公室內安靜得聞可落針,壓抑的氣氛讓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哥”,王超終於按捺不住,“我馬上帶人去廢了那小子”。
王大虎沒有搭話,把目光移向李浩。
“大虎哥,這幾天下麵的保安可鬨騰得不輕,要是不約束一下,恐怕會出亂子”。
張豪自從跟了王大虎之後,一直唯命是從,眼神堅毅的說道:“大虎哥,你是我的再生父母,要不是你替我們出頭,我和十幾個兄弟恐怕早已餓死街頭,隻要您一句話,刀山火海,我要是皺下眉就不是個男人”。
王大虎又轉頭看向唐飛。
唐飛抬起頭,目光如炬,咬牙切齒“大虎哥,我本來對陸山民還心存一絲仁慈,但現在他竟然絲毫不顧情誼,入駐玫瑰酒吧,剝奪了原本屬於我的東西,我對他隻剩下恨”。
王大虎緩緩站起身,望向窗外巷子裡熙熙攘攘的人群。聲音低沉而充滿威嚴。
“我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十幾年前我拿著一塊板磚把隔壁村霸拍成了植物人,那一晚大雨滂沱,身無分文走出村子,寒冬臘月冰冷刺骨,不敢走大路,專挑鄉野人跡罕見的小道晝伏夜行,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有東海這個地方,最遠隻到過縣城,我不知道該去哪裡,隻知道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一路上撿過破爛,吃過草根野菜,與野狗爭過食,見到穿製服的人就躲,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一路東行,足足花了兩年的時間才來到了東海。”
王大虎轉身,淡淡的看著四人,“東海是個好地方,哪怕就是撿破爛也比其他地方好撿,去工地搬磚,隻要能吃苦舍得下力氣總會有一口飯吃。”
“在民生西路拚打十年,你們叫我一聲大虎哥,覺得我算個人物”。
“哼,狗屁,我還是一條狗,不過是胡惟庸李川養的寵物狗而已,一旦被主人拋棄,隨時都會變成一隻死狗”。
“我與當初逃出村子的時候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彆,東海這個地方,有著無數無形的玻璃罩子,把我們這樣農村出來的人與城裡人死死的隔離開來。我以前不是東海人,現在也不是,但我希望有一天能是,希望那一天你們都能成為真正的東海人”。
李浩等人咬緊嘴唇,王大虎的一番話正好戳中了大家的痛點,這些年來,不管怎麼努力的想融入,始終感覺有著一股無法抗衡的阻力把自己排除在外。
王大虎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狠狠說道:“尊嚴,沒有尊嚴,我們永遠無法在東海真正的立足。”
王大虎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希望你們牢牢記住,這一戰,我們要為尊嚴而戰”。
四人都有著大同小異的出身和經曆,對王大虎的話感同身受。
“砰砰砰,”辦公室門響起敲門聲。
“進來”。王大虎平複了情緒,淡淡的說道。
一個小保安走了進來,“大虎哥,玫瑰酒吧的兄弟看見陸山民和林風聊了很久”。
王大虎眉頭微蹙。
李浩對小保安說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王超一拳打在辦公桌上,咬牙切齒,“艸,我就知道林風那反骨仔養不熟”。
李浩沉思了半晌說道:“林風也算是老奸巨猾的一個人,他不會傻得明目張膽和陸山民勾搭在一起吧”。
王大虎嗬嗬一笑,“陸山民啊陸山民,還真是一個處處給人驚喜的家夥,真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心智,難怪胡惟庸會看重他”。
王超怒不可遏的說道:“管他娘的想乾嘛,趁他們都在玫瑰酒吧,我帶人過去把兩個混蛋一起包了圈兒,弄死他們以絕後患”。
說著就大步走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李浩正想阻止,見王大虎沒有半點阻攔的意思,隻得等王超出去之後問道,“大虎哥,你怎麼不阻止王經理,這光天化日的,真要弄出人命,可就不好收場了”。
王大虎嗬嗬一笑,“陸山民馬上就要上任玫瑰酒吧保安經理,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豈不是不符合常理。”
“可是”?李浩有些擔心。
王大虎擺了擺手,“放心吧,王超那榆木疙瘩也該碰碰壁,讓他知道腦子長來不是當擺設的”。
出了玫瑰酒吧,陸山民沒有第一時間去找王大虎,而是根據左丘的建議,去了一趟陳大力家裡。雖然陸山民很不讚成把這群老老實實農民工也卷進這場戰爭之中,但左丘堅持說不會把他們卷進來,隻是做做樣子給王大虎看,起到一定震懾的作用。
剛走到樓下,就看見陳大力、李國章、王國權、馮輝、馬峰等人正從工地上下班回來,幾人見到陸山民都很熱情的打招呼,這些人本來就對陸山民印象很好,再加上上次幫他們討到工錢,更是親近,有時候晚上還會到燒烤店去喝兩杯。
“山民”陳大力笑嗬嗬的喊道,“今天我們正商量去你那裡吃燒烤,到時候陪叔喝兩杯”。
陸山民笑了笑,“大力叔,我正準備告訴你們我以後不在燒烤店上班了”。
王國權一聽,趕緊說道:“好啊,烤燒烤多沒出息,乾脆跟著我乾,不出一年,絕對把你培養成一個大師傅”。
陳大力一把拉開王國權,“要跟也是跟著我啊”。
“山民,拜我為師,我立馬就給你開大師傅的工錢”。
旁邊小工馮輝不滿的說道,“大力叔,你也太偏心了,我都求您好幾次了,你都不願教我”。
“切,你也不看看你這副德行,你力氣有山民大嗎,有山民好學嗎,能吃苦嗎?提個沙灰桶都偷奸耍滑,收了你這個徒弟,以後出去丟人現眼,那叫有辱師門”。
陸山民看著眾人嗬嗬傻笑,這幫在工地上實實在在靠賣力氣掙錢的農民工,很像山裡的人。
“各位大叔大哥,你們誤會了,我沒打算重新回到工地上班”。
“哦?你要離開民生西路”,陳大力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舍的情緒。
陸山民搖了搖頭,“我不會離開,而是去前邊不遠處的玫瑰酒吧當保安經理”。
“當經理”?眾人吃驚的看著陸山民。
陳大力拍了拍陸山民的肩膀,“我就說山民是個有出息的人,難怪看不上建築工人,當經理好啊,好好乾”。
“大力叔,國權叔,倒時候歡迎你們到酒吧裡來喝酒”。
陳大力等人連連擺手,“那種地方可不是我們這些泥腿子能消費得起的”。
陸山民咧嘴傻笑,“沒關係,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