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禮嗬嗬一笑,點了點頭。“你爺爺教了個好孫子”。
陸山民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我離他的教導越來越遠”。
薛禮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目光緊緊盯住陸山民的眼睛。“如果當初薛家不對你趕儘殺絕,而是爭取與你和解,你會既往不咎嗎”?
陸山民看著薛禮期待而有些緊張的表情,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在來到江州之前,他的內心其實對薛家並沒有多大的恨。如果不是薛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殺他,不是殺死了唐飛和白鬥狼,他不會下決心殺薛涼,薛猛也不會死,薛宇也不會死。但這也並不意味著他會放手。因為這本就是左丘布局的一環。
陸山民思考了片刻,沒有打算騙他。:“我依然不會罷手”。
薛禮眉毛跳動了一下,臉上露出深深失望,內心湧起強烈的自責。他一直以為薛宇是錯的,他是對的。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薛宇是對的,他一開始就錯了。
“我真幼稚”。
陸山民怔怔的看著薛禮,這個一心想化乾戈為玉帛的老好人其實並沒有錯。
“你沒有錯,至少我沒有對薛正下手”。陸山民隨口說道,剛說完就感到有些後悔,他忽然間有些明白薛宇為什麼要對他趕儘殺絕,留著薛正這麼個能乾的人,還真有些不踏實。
薛禮眼中放出一絲光亮,一顆心也落到了肚子裡。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與陸山民和談
,懇求陸山民不要趕儘殺絕。此一時彼一時,樹倒猢猻散,倒塌後的薛家,如果陸山民想斬草除根的話,彆說向問天有重傷,就算是向問天沒有傷也攔不住。
良久之後,薛禮感激的吐出兩個字。“謝謝”!
陸山民皺了皺眉,淡淡道:
“但是,如果他非要來找死就不能怪我了”。
薛禮輕鬆的笑了笑:“這你可以放心,薛正是薛家旁支,從小就沒怎麼和我們接觸,對我們沒多大親情可言,他更多的是懷有薛家家族榮譽感。對於他來說,恢複薛家的榮光比仇恨要重要得多”。
陸山民點了點頭,他對薛禮的印象並不算差,如果不是因為敵對關係,他甚至覺得可以和這個寬厚長者深交。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先把能賣的產業都賣掉還貸,贖回抵押給銀行的幾家核心工廠,江州是呆不下去了,我和薛正打算把僅剩不多的幾個核心產業遷到內地二三線城市”。
陸山民認可的點了點頭,船大難掉頭,薛家在江州的名聲已經臭了,沒有了多大的回旋餘地,內地二三線城市大力招商引資,是最適合的去處。
“我要薛氏集團這幾十年的檔案資料”。陸山民直截了當的說道。
薛禮皺了皺眉,麵露為難。
“檔案資料會隨著產業一起移交給買主,還有一部分被扣在銀行保險櫃裡拿不出來”。
陸山民嗬嗬一笑,笑得薛禮有些不自然。“你今天不會是空著手來的吧”。說著臉色漸漸變得冰冷,“交情歸交情,誠意還是要有的”。
薛禮苦笑了一下,沉默良久之後,從包裡拿出一個移動硬盤,猶豫了片刻放在了茶幾上。
“早在薛涼剛死的時候,我就把這幾十年的所有檔案資料整理成電子檔”。
陸山民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移動硬盤,淡淡道:“那個時候你就猜到薛家要倒了”?
“不”,薛禮搖了搖頭。“是薛宇讓我提前準備好”。
陸山民眉頭微皺,“他”?“他會有這麼好心”。
薛禮苦笑道:“二哥說那些人惹不起”。
陸山民眉頭舒展,嗬嗬笑道:“薛宇想我引火燒身,讓那些人替他殺了我”。
薛禮沒有否認,淡淡道:“二哥早已猜到你對付薛家還有其他目的”。頓了頓很是自責的說道:“所以他早就知道無論如何也無法與你和談成功”。
說著歎了口氣,“是我錯怪了他”。
陸山民伸手將移動硬盤拿在手裡,“我不開口要,你是不是不打算給我”?
薛禮點了點頭,“還是剛從那句話,逝者已逝,生者還要繼續活下去,你又何必非要執著呢”。
“你不想我死”?陸山民半眯著眼睛問道。
薛禮無奈的笑了笑,“我不想再有任何人死”。“但是,我早該猜到我攔不住你”。
陸山民怔怔的看著薛宇,良久道:“從今天開始,我與薛家的仇怨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