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2 / 2)

與謝野晶子原本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那就好。”

或許還是會有人不可避免的被卷入,但一定已經儘量將傷害控製到最小了。

她微微斂下眸,輕輕舒了口氣。

……不知道亂步先生有沒有因為聊聊而心情好一點,她聽完社長會議內容後,一直有些擔憂的心情倒是一下子消失了。

她仔細看了看江戶川亂步。

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心情不好了,不過最好還是和枝垂栗深入聊聊會更好。

這種事也不能急,要慢慢來才行。

她頓了頓,決定轉移話題,“話又說回來,還是第一次聽你說到朋友呢,該不會是人生中第一個朋友吧?”

江戶川亂步原本聽著她說“朋友”還有點得意洋洋,聽到後麵那句,哼了一聲,“亂步大人可不是隨隨便便交朋友的!要經過考驗才可以!”

當然是胡說八道的,從來就沒有什麼考驗。

“考驗……”與謝野晶子喃喃重複一遍,忽然靈光一閃,“讓要進入偵探社的異能力者,也通過一定的考驗,怎麼樣?”

江戶川亂步對她忽然的提議也很有興趣,“好主意!”

通過普通應征進入偵探社的異能力者素質良莠不齊,如果通過設計好的考驗,至少能篩選出一定程度的好人。

而且通過考驗才能入社,也會有種儀式感或更大的使命感,比較不會輕易離職。

他們稍微討論了一下,江戶川亂步就立刻站起身,“走,告訴社長!”

與謝野晶子也站起身來,彆了彆頰邊的頭發,笑眯眯的說,“你自己去。這個時間……把睡著的社長吵起來這種事,我可不想做。我是乖孩子呢。”

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看了眼時鐘,默默坐回床上,“我也要睡覺了!”

與謝野晶子早就已經走到房間門口,隨口道,“打擾女士睡美容覺的人可是你呢。”

江戶川亂步嫌棄的擺擺手,“你再睡也不會變漂亮了。”

與謝野晶子額上冒起一點青筋,關門之前微笑著說,“至少我本來就漂亮,充足的睡眠也能保持美麗,而你……嘖嘖嘖。”

她滿臉嫌棄的嘖嘖三聲,便一下子關上門。

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在床上挪動一點位置,挪到穿衣鏡前看看自己,“亂步大人也很帥氣啊。穿上偵探裝就帥氣加倍!”

他又看了眼自己,接著再次啪一下躺回床上,目光定在天花板上。

這間屋子的年齡也不小了,雖然房屋狀況還很好,但依然能看出歲月的痕跡。

有些輕微斑駁,清理不到的灰塵好像已經在那裡待了很多很多年。

一個人胡思亂想也沒用,還是先睡覺吧。

明天還要早起訓練——

他又挪動身體,關掉屋內的燈光。

邁入新的一天。

在經過艱苦的訓練之後,就繼續艱苦的走到偵探社。

原本以為今天會沒什麼事,可以溜出去找枝垂栗玩,和他一起去橫濱大稍微走走,未料上午突然出現需要立刻處理的事情。

完全走不開。

偷溜計劃直接泡湯了。

江戶川亂步看了眼還在和國木田獨步交談的委托人,再看看手機,鼓起臉幾秒,又歎了口氣。

他默默打開手機,把今天沒辦法出去玩的悲慘事實告訴枝垂栗。

枝垂栗似乎一直在等他聯絡,沒過一會兒就回複道,[真可惜……等您有空的時候吧!或者周末也可以的,周末一整天,時間會更充裕。]

江戶川亂步又戳了幾下手機,[不要說敬語!]

枝垂栗很快傳了個不好意思的巧克力貼圖,接著又說,[等你有空的時候吧!]

江戶川亂步這才滿意的回答,[那就周末再約。]

他和枝垂栗聊了會兒天,等國木田獨步那邊會談結束,便放下手機。

等那邊奮筆疾書的國木田獨步整理好委托人說的話,江戶川亂步就要和他一起出去調查現場了。

按照福澤諭吉原先的構想,江戶川亂步不應該這麼常出社,甚至連調查都要親自過去。但社內人手不足,國木田獨步也還是新人,必須有個人在旁邊幫忙看著才行。

等到國木田獨步能更獨當一麵,江戶川亂步就不會再跟著他去調查現場了。

但那也是之後的事了。

他看了眼窗外,深深歎了口氣。

因為昨晚剛下過雨,把天空中的雲都清空了,陽光變得更加明亮熾熱,仿佛要把地麵上的生物都烤乾。

再見了,冷氣房。

他要去接受炎熱酷刑了——

在橫濱明朗無雲的陽光之□□會潮濕悶熱的,絕對不隻有他一個人,而是每個不在冷氣房裡的人都必須接受這樣的酷刑。

比如現在的太宰治。

太宰治痛苦的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來,痛苦的說,“好想入水、好想入水,入水入水入水入水……”

“請跳吧。”阪口安吾推推眼鏡,指了指旁邊的大岡川,“我不會阻止你的,太宰君。”

太宰治目不斜視的微笑著說,“說這種冷笑話也不會讓天氣變涼快呢,安吾。大岡川的水那麼渾濁,跳下去既不會涼快、也洗不乾淨身體,隻會讓自己也沾上肮臟的藻類和臭味,即使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完全意有所指,一點都沒掩藏自己的指桑罵槐。

阪口安吾沉默著將目光從大岡川漂浮著藻類的河麵上挪開,“……一開始隻是想把河麵上的藻類清乾淨。原本以為隻是清乾淨藻類,不會對河裡的魚有不好的影響,沒想到河岸上有試圖捕魚的人,藻類清乾淨了、魚的生命反而被威脅到了。”

太宰治還是微笑著說,“哎呀、說錯了吧,安吾。不是想清理藻類,是想透過清理藻類看見倒映在河麵上的櫻花,不是嗎?其實早就知道藻類被清理掉,魚就會被捕獲,還是為了見到更漂亮的風景沒有停下來。現在捕魚人因為漁網破了沒撈到魚,才說著沒想到魚會死,不管怎麼想都太假惺惺了呢。”

阪口安吾沉默下來。

太宰治的目光變得冷冰冰的,麵上還是帶著微笑,“人類和魚類,從來就無法互相了解。”

“……不、”阪口安吾從牙縫裡擠出一個音節,最終還是抿抿唇,沒有繼續說。

自從……自從太宰治來到特務科之後,阪口安吾雖然會在特務科內見到太宰治,但太宰治一直沒有聽他辯解的打算。

即使阪口安吾下定決心想和他談談,也絕對找不到人。

太宰治想要隱藏行蹤,又有哪個人能找到他?

正因如此,也看出他想法的種田山頭火,今天才會特地讓太宰治和阪口安吾一起出個小小的任務。

但阪口安吾依舊……很丟臉的無法正麵麵對太宰治。

雖然如此,因為工作原因,他至少偶爾還能和太宰治正常對話,但他直到現在都還沒見過……織田作之助。

目前織田作之助是枝垂栗名義上的保鏢,雖然不是時刻都待在一起,但若要出席一些比較重要的場合,枝垂栗就會帶上織田作之助。

特務科現在時時關切著枝垂栗的動向,阪口安吾自然清楚偶爾會和枝垂栗一起行動的織田作之助的動向。

可是他甚至沒辦法像下定決心找太宰治一樣的去找織田作之助,連去偷偷看一眼也無法下定決心。

太宰治不是真正被傷害的當事人,隻是在旁邊看著的他們的摯友,但織田作之助不僅被危及到了性命,連他的孩子們都差點就死去了。

阪口安吾還不敢去見他。

就像太宰說的,無論罪魁禍首做些什麼、說任何懺悔的話,看起來都無比虛假。

他當時確實……不是沒有預想過織田作之助可能會死掉的狀況。

不如說,他早就已經在心裡做好準備了,隻是一直不願具體去思考,也不斷在心裡說服著自己——那都是為了正義。

為了……為了完成他的正義。

太宰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停下腳步,帶著看不清情緒的笑容道,“安吾,正義究竟是什麼呢?”

阪口安吾看著他。

以前還能看出來的太宰的情緒,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

他們以往曾經有過的某種難以捉摸的細微聯係,已經……像是凋謝的櫻花,落到地上、被踩入泥地裡。

而毫不在意的踩上花瓣的人,就是他自己。

阪口安吾的右手無意識張握了一下,半晌沒有說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