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銀本來高興至極,聽到兒子說見到江聞鐘了,厭惡的皺了一下眉:“你看清楚了,是江聞鐘?”
“是他,”李留柱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抱了一下胳膊,“他還對我笑了呢,那笑容,我看了就全身發冷。”
劉大銀冷哼一聲:“管他乾什麼,咱們家和他們江聞鐘已經沒關係了,以後碰見就當不認識。”
李留柱:“我知道的,娘。”
能辦營業執照了,劉大銀放下了一直壓在心上的大石頭,精神百倍,走路帶風。
劉大銀記掛著和大陳的約定,在省城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了。
江聞鐘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白天在街上的一幕幕不斷在他眼前回放。
那劉大銀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好,都快被帶走了,半路裡又殺出個程咬金,竟然遇到了省長。
遇到省長就算了,竟然還被表揚了一番,省長還承諾幫她辦營業執照。
這和上輩子明明不一樣啊。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李家人還窩在老家種地土裡刨食呢,一直過了十多年,李留柱才出門去打工,李三順夫妻根本就沒做過買賣,這輩子怎麼開始賣燒雞了?
難道他們的運氣就這麼好,上輩子自己被他們害的這麼慘,這輩子難道還要被姓李的踩在腳下嗎?
江聞鐘越想越睡不著,索性坐起來,披著衣服下床,給姐姐寫信。
上輩子因為自己出事,姐姐去找了韓冬青,想請他幫忙。
姐姐離婚後和韓冬青舊情複燃,卻遭到了韓母的激烈反對,最後韓母更是以死相逼,韓冬青無奈和姐姐分了手。
韓冬青從政,最後更是坐到了省部級的位置,是江聞鐘認識的人裡走的最高的。
江聞鐘很快就寫完了一封信,信上除了問候母親和姐姐,就是要姐姐一定要抓住韓冬青,將來韓冬青是有大好前程的。
等他畢了業,有了一定的勢力,姐姐也嫁給了韓冬青,有了姐姐姐夫的幫助,還會怕一個小小的劉大銀。
李留柱和江安妮結婚好幾年,李留柱供他吃喝,供他上學讀書,江聞鐘一年到頭都喊不了他幾次姐夫。
韓冬青和江安妮的事八字都沒有一撇呢,江聞鐘就先在心裡把姐夫喊上了。
第二天一早,劉大銀和李留柱早早地就來到了刺繡廠門口等待。
大陳還沒來,小張倒是早早地就到了。
見到劉大銀,小張高興地招手。
“大姐,你可算來了,我想問問,你的燒雞還有沒有,我要一隻。”
劉大銀搖搖頭:“沒有了,剩下的一隻也沒賣出去,全部被治安隊收繳了。”
小張有些失望:“這樣啊,我還想買一隻呢。”
現在沒什麼客人,劉大銀趁機和小張攀談起來:“小張,你這衣裳賣的怎麼樣啊?”
小張神情沮喪:“不怎麼好,一天能賣出個一兩件就算好的了,有時候一天就連一件都賣不出去。進這些貨的錢大部分都是我東拚西湊借的,現在每天都有人上門催賬,我都快愁死了。”
劉大銀聽完,在小張的攤子上拿了兩件衣服仔細查看。
小張攤子上的衣服布料都很普通,款式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
以劉大銀的眼光來看,還算是很不錯的,最起碼的確良結實啊。
劉大銀放下衣服,“小張,我要是要你的衣服,多少錢?”
小張張口說道:“大姐,這的確良襯衫六元一件,褲子四元一條,你要的話每件給你便宜兩毛錢。”
劉大銀笑了笑:“小張,我不要一件兩件的,我最少要十件的確良襯衫,你說多少錢?”
小張張大嘴巴:“大姐,你要這麼多襯衫乾什麼?”
“當然是去賣了,”劉大銀拿起一件白色的的確良襯衫,對小張說道:“小張,你這衣服,以我的眼光來看,真的是不錯。可年輕的小夥子大姑娘恐怕就不這樣認為了。”
劉大銀拿著衣服指著刺繡廠的門口說道:“這刺繡廠可是整個省城最富裕的廠子,工人的兜裡有錢了,眼光就高了,你在這裡賣,當然賣不好了。用年輕人的話說,那就是不時興,不洋氣。大姐給你出個主意,你去下麵的縣城和農村大集上賣,肯定賣的比這裡好。彆的不說,隻是不要布票這一樣,就能給你招來不少買家。”
劉大銀的話說完,小張楞在了那裡。
他細細一想,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刺繡廠的工人富裕,他們繡花的也是上好的布料,自然對滿大街都是的的確良襯衫看不上眼。
“大姐,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您要衣服,我給您批發價,五塊五一件。”
劉大銀當即道:“那好,我要十八件。”
來的時候劉大銀兜裡裝了十塊錢,加上賣燒雞的九十一塊錢,一共是一百零一塊錢,買了十六件襯衫,還能剩下兩塊錢。
回去的火車票已經買了,除了吃飯,花不了什麼錢了。
至於吃飯,一碗麵條也就幾毛錢,這兩塊錢吃飯完全夠了。
挑好襯衫,劉大銀又跟小張交換了電報地址,以後方便聯係。
大陳姍姍來遲,一邊擺攤一邊說道:“不好意思,來晚了。”
把攤子擺好,大陳拿出一張牛皮紙,遞給劉大銀:“大姐,你看這個怎麼樣,我跟你說,這可是咱們省城的老字號裕豐齋包點心用的,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弄來的。”
劉大銀把牛皮紙拿在手裡,反複摩挲。
手感光滑,韌性也不錯,劉大銀在心裡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