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有人跟著你?”劉大銀和李蓮花麵麵相覷,都嚇了一大跳。
李留柱到現在還有些後怕,說道:“娘,我按你的吩咐去銀行取錢,可我總覺得有人跟著我。我就故意裝作係鞋帶的樣子,果然看見兩個人鬼鬼祟祟的,等到了銀行,我在銀行的玻璃上一瞅,那兩個人還在我後麵呢。我這心裡害怕,就沒取錢,跑回來了。”
劉大銀眯眼想了一會兒,問道:“留柱,那兩個人長得什麼樣?”
李留柱想了一想,說道:“就是普通的個頭,看起來流裡流氣的,穿著灰棉衣,就跟二流子似的。”
李蓮花也著急了,這被人跟著可不是好事,誰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呢。
“娘,你說咱們怎麼辦?跟著留柱的人會不會是警察,這爹被扣上了資本家的帽子,警察們想找出更多的資本家,所以盯上了咱們家?”李蓮花分析道。
劉大銀搖頭否定:“這要真的是警察盯著留柱,還能讓他發現。留柱也說了,那兩個人流裡流氣的像個二流子,這不可能是警察。”
李蓮花皺眉道:“不是警察,那是誰?咱們家裡也得罪什麼人呢。”
劉大銀:“管他是誰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蓮花,你在縣城也多注意著點,要是有人找事千萬不要衝動,記得第一時間找警察。”
李蓮花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娘,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劉大銀到家裡數了數,女兒給自己的錢有四百多元。
當初說好的,賣一隻燒雞給女兒女婿一元錢,可李蓮花一毛錢也沒留,吧賣燒雞的錢都給劉大銀了。
本來李蓮花要一個月一算賬的,劉大銀說他們開店要錢,就讓女兒女婿拿著賣燒雞的錢暫時充當本錢,等年底算總賬。
誰能想到,這竟然成了劉大銀的救急錢。
有人盯著李家,當然不能去銀行取錢了,這些錢正好賠人家的縫紉機。
劉大銀把錢放好,明天就去郭老漢家,把這縫紉機錢先給人送去。
劉大銀把三百八十元錢放到桌上,說道:“郭叔,這是縫紉機的錢,麻煩您先給人家。您和郭叔的工錢,我再想辦法。”
郭老漢把錢拿
起來數了兩遍,“我和老郭的工錢不急,三順家的,你不要太著急了,三順說不定過兩天就出來了呢。”
劉大銀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那借您吉言了。”
劉大銀和兒子又去了省城一趟,到底怎麼給李三順定罪,上麵還沒討論出結果。他們沒有見到李三順,隻能買了東西讓人給捎進去。
這是李家過得最壓抑的一個年了,儘管劉大銀和李留柱強顏歡笑,兩個孩子還是感覺到了家裡異樣的氣氛,就連走路都變得小心翼翼。
年三十的晚上,劉大銀包了餃子。
有好吃的,兩個孩子總算變得開心一些,再飯桌上玩鬨。
李留柱皺著眉頭,訓斥道:“開元開林,好好吃飯,我說過幾次了,在飯桌上不能打鬨。”
李開元趕緊老老實實地坐好,李開林年紀小,哥哥不跟他玩了,他自己拿著餃子擠開,抓著餃子餡往嘴送。
“開林,好好吃飯,不準浪費。”
李留柱瞪著眼睛的樣子竟然有些可怖。
劉大銀知道兒子這是心理難受,想要發泄,可也不能對著孩子發脾氣啊。
“留柱,大過年的,好好說話。”劉大銀給開林洗了手,又把他牽到桌子前,“留柱,你爹不在家,你心裡難受,可這氣不能對著孩子發。要說難受,我心裡比你還難受,我對你發脾氣了嘛。這脾氣是對外人的,對家裡人可不能亂著急,孩子小,不懂事,你得慢慢教,吆五喝六的算什麼樣子。”
她給開元開林一人夾了一個蘸醋的餃子:“好了,吃飯,等吃完飯奶奶給你們分糖吃。”
劉大銀吃了幾個餃子,忽然歎了口氣,吩咐兒子:“留柱,你把供奉在祖先前的酒給我拿來。”
“娘,你又不會喝酒,拿來乾什麼。”
“叫你去你就去,快去拿來。”
劉大銀的情緒不對,李留柱去到外間把酒瓶拿來,劉大銀從櫥子上拿來一個碗,給自己倒了一碗底酒。
端起碗,劉大銀像喝水那樣,咕咚一口就把酒給咽了下去。
“娘,你慢點,酒不是這樣喝的,這樣喝酒傷身子。”李留柱從劉大銀手裡搶過碗,又把酒瓶拿到自己這邊,不讓她再碰。
白酒入喉,先是辣,接著是苦,滑過喉嚨後
五臟六腑像是火燒般焦灼。
真他媽的難喝。
李三順怎麼就愛喝這個,難道是喜歡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劉大銀想起那個每到過年的時候才舍得喝兩口酒的男人,眼眶一下子就濕了。
“娘,你沒事吧。”李留柱在一旁擔心地問。
劉大銀擺擺手:“我沒事,留柱,咱們吃飯。”